■ 程新文

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對家庭文明建設作出重要部署。習近平總書記深刻指出，我們要重視家庭文明建設，努力使千千萬萬個家庭成為國家發展、民族進步、社會和諧的重要基點，成為人們夢想啟航的地方。這充分體現了黨中央對家庭文明建設的高度重視、對億萬家庭的親切關懷，為推進家庭文明建設提供了根本遵循，也為人民法院推進家事審判方式和工作機制改革指明了方向。

2016年5月11日，最高人民法院召開視頻會議，在全國范圍確定118個中基層法院，自2016年6月1日起開展為期兩年的家事審判方式和工作機制改革試點工作。本文擬圍繞為什么要開展家事審判改革、改革試點工作取得了怎樣的成效以及下一步改革的目標等幾個方面，作一個簡要介紹。

開展家事審判方式和工作機制改革試點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我們關注到，受經濟社會發展和思想觀念多元等因素影響，我國離婚率持續攀升，人民法院受理的離婚、撫養、繼承等家事案件也持續上升。民政部統計數據顯示，離婚率自2003年以來連續14年遞增。與此同時，人民法院的婚姻家庭撫養繼承糾紛等家事案件也持續上升，其中離婚案件占比很高。伴隨著離婚數量的不斷增長，大量社會問題如未成年人的教育與撫養、婦女權益維護、老年人贍養等社會問題頻發，這些問題必然對社會經濟、政治、文化、管理等帶來不同程度的影響和沖擊。更為嚴重的是，如果家庭糾紛處理不當，極易引發極端刑事案件，對社會治安帶來嚴峻挑戰。因此，加強社會治理，維護社會穩定，必須將家庭建設放在十分重要的地位。

而與經濟社會發展要求和人民群眾的司法需求相比，人民法院家事審判在審判理念、體制機制、司法能力、專業化程度等方面還不能完全適應。在這樣的背景下，開展家事審判方式和工作機制改革試點，提升家事審判水平，依法妥善處理家事糾紛，對維護婚姻家庭和諧穩定，保障未成年人、婦女、老年人合法權益，對于加強和創新社會治理，維護社會和諧穩定，推進平安中國建設，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家事審判方式和工作機制改革試點取得的工作成效

一年多來，各地法院認真抓好試點任務落實，試點各項工作取得可喜的進展。

一是家事審判工作機制不斷創新。各試點法院積極探索建立家事糾紛多元化解決機制，與民政、婦聯、社區服務等部門創建了形式多樣的合作方式，超過80%的試點法院與相關部門建立聯席會議機制，為家事審判改革創造了良好條件，同時探索建立健全家事案件心理輔導干預、家事調查、婚姻冷靜期、訴前調解、案后回訪等制度，取得良好成效。

山東武城縣法院推動成立了縣委副書記為組長的家事審判改革領導小組，福建泉州市中院和鯉城區法院將家事案件審理與閩南特色文化歷史以及鄉情民俗有機融合，廣西南寧良慶區法院與民政局合作成立了探視中心和反家暴庇護中心，湖北宜昌夷陵區法院對60件案件設置婚姻冷靜期，調撤率高達86%，山東東平縣法院、珠海香洲區法院通過政府購買服務的方式聘請心理咨詢師參與家事審判工作，山西臨汾市中院通過主動定期回訪和制作回訪聯系卡的形式探索家事案件回訪幫扶制度。

二是家事審判工作規則逐步完善。在最高人民法院指導北京等6個省市制定下發的程序性規定基礎上，70%的試點法院出臺了規范性文件，并結合本地家事審判特點，制定相應的審判規則，為試點工作提供政策保障，也為最高人民法院研究制定統一的家事審判規則打下良好基礎。

三是機構和隊伍專業化建設進展迅速。大多數法院配備了較為專業的家事審判法官和司法輔助人員，近90%的試點法院成立專門家事審判機構，其中獨立建制的家事審判庭和少年家事庭占70%，近60%的試點法院組建了專業的家事調解隊伍。

福建省三級法院早在2008年就實現了婦女兒童合議庭全覆蓋，試點以來又成立37個家事法庭和家事少年法庭，吉林長春市、遼源市和廣西柳州市都實現了家事案件和少年案件的集中管轄，為實現建立家事少年法院的目標作出有益探索。今年4月，國家法官學院對各高院和所有試點法院的家事法官進行培訓，進一步提升了家事法官的審判能力和水平。

四是物質保障更加有力。各試點法院切實加大人財物投入力度，80%的試點法院布置了符合家事審判特點的審判庭，配置家事調解室、沙盤分析室、單面鏡觀察室、心理輔導室等，不斷完善符合家事審判特點的硬件設施，為家事審判改革提供了有力的物質保障。

江蘇徐州賈汪區法院新建1100平方米的家事訴訟服務中心，廣東深圳寶安區法院將300平方米的一層辦公樓用于建設家事訴訟中心。

五是反家庭暴力工作成效明顯。2016年3月1日反家庭暴力法正式施行后，各地法院迅速行動，截至今年6月底，共發出1284份人身安全保護令，許多長期遭受家庭暴力的受害人特別是婦女、未成年人和老年人的人身權益得到有效保護，有效促進了家事審判方式和工作機制改革的深入開展。

家事審判方式和工作機制改革試點的工作目標

一是推動多元化糾紛解決機制改革。多元化糾紛解決機制改革主要體現在家事領域，這是家事審判改革的重點和難點。

1.爭取到黨委的領導和社會各界的支持。做好家事審判工作，黨委的領導和支持至關重要，同時也離不開政府部門和社會各界的支持與參與。今年7月19日，最高人民法院主持召開家事審判方式和工作機制改革聯席會議第一次全體會議，建立了包括中央綜治辦、司法部、民政部和全國婦聯在內的15個部門共同參與的聯席會議制度，明確了各部門的職責任務。這將在一定程度上解決部門之間溝通協作不順暢的問題，同時為各地法院起到示范帶頭作用。最高人民法院已經向全國法院下發通知，要求各地法院參照聯席會議制度的模式，動員社會各方面力量共同參與家事糾紛化解。

2.探索引入專業人員和依托專業機構協助家事案件審理。鼓勵有條件的法院設置相應的專業性輔助設施，引入專業人員協助家事法官開展工作，借助專業力量開展調解、調查等工作，并及時為當事人提供心理疏導和治療等服務。

最高人民法院與北京師范大學簽署了家事審判心理學社會學研究合作框架協議，明確了合作事項。江蘇高院、廣東高院、溫州中院、廣州黃埔區法院也與相關高校或者心理咨詢機構建立了合作機制，積累了很好的經驗。

3.推動建立反家庭暴力整體防治網絡。根據反家庭暴力法的規定，防治家庭暴力是全社會的共同責任，需要各部門加強協作、聯合推進。廣東珠海香洲區法院、江蘇徐州賈汪區法院、陜西西安蓮湖區法院、廣西南寧西鄉塘區法院等多家法院都與當地機關和社會組織建立了良好的工作聯系。希望通過兩年試點工作，推動各地法院與公安、民政、婦聯、村委會、居委會等建立更加順暢的協作關系。

二是探索家事訴訟特別程序和審理規程。家事訴訟特別程序主要包括：調解優先、加大法官職權干預力度、不公開審理原則、當事人親自到庭原則、未成年人利益最大化原則、適當放寬家事案件審限等。試點法院探索成功的經驗做法，將通過司法解釋、司法政策、規范性文件等形式固定下來，用以指導全國法院家事審判改革工作。在此基礎上，最高人民法院將積極推動立法機關制定家事訴訟特別程序法。

三是加強家事審判機構和隊伍建設。專門的家事審判機構和專業的家事審判隊伍，是做好家事審判工作的前提和保障。目前看，絕大多數試點法院都已成立專業的家事審判庭或者家事審判團隊；選拔任用熟悉婚姻家庭審判業務、具有一定社會閱歷、掌握相應社會心理學知識、熱愛家事審判工作的法官擔任家事法官；引入社會團體工作人員和向社會購買服務等方式，充實家事審判輔助人員，家事審判工作正在向專業化與群眾路線相結合的方向邁進。今后，這些重要的經驗都將推廣到全國法院。由于相當比例的家事案件由人民法庭審理，家事審判機構建設如何與人民法庭建設很好結合、共同均衡推進，也是改革試點中需要積極探索的內容。

四是提升家事審判物質裝備保障水平。家事審判改革順利推進需要強有力的物質裝備保障，不少試點法院對家事審判專業場所建設進行了有益嘗試。未來我們將在總結試點工作的基礎上，努力推動全國法院圍繞家事審判特點和需求，加大經費保障力度，加強相關硬件設施配置，使相關基礎設施建設充分體現家事審判人文關懷的特征。

五是推動家事審判理論與實踐相結合。家事審判改革尚處于初步探索階段，缺乏必要的司法傳統和司法經驗，它的發展更加倚重于家事審判法律理論研究的不斷深入。只有通過充分理論研究和學術論證，才能有效借鑒理論研究的最新成果，為推進家事審判改革提供科學論證和解決方案。

不少試點法院與高校等科研機構建立了合作關系，最高人民法院與北京師范大學簽署合作框架協議，南京師范大學與江蘇徐州中院、山東武城法院開展了合作事項，都是非常好的探索。今后，最高人民法院和各高級人民法院還將為各地法院搭建好交流平臺，通過召開推進會、舉辦業務培訓會、家事審判論壇、異地交流會等方式促進家事審判經驗交流，促進理論研究和司法實務相結合。

六是科學規范家事審判績效考評工作。管理不科學、考核不合理，是家事審判工作反映較為集中和突出的問題，很大程度上影響了家事法官的工作能動性和熱情。科學的績效考核制度既是對家事審判工作特殊性的明確和肯定，更是進一步推動家事審判改革的基礎和保障。已有30%的試點法院創新了考評辦法，但目前全國要統一規范家事審判考評工作尚有難度，可以探索在一省范圍內統一規范。

希望通過試點改革工作，推動各高級人民法院研究制定科學有效的方案，對轄區家事審判工作實行單獨考評，并在評先評優、樹立先鋒模范的選擇上向家事法官適當傾斜，用政策、榮譽和感情激發他們的工作熱情和創造活力，不斷推動家事審判方式和工作機制改革工作科學發展。

（作者系最高人民法院民一庭庭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