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東絕路奧巴馬能否不選

【曾經充滿樂觀想法的年輕總統，6年下來，貌似已在錯綜復雜的中東陷入一環扣一環的被動，做出一環扣一環的被動選擇。奧巴馬并不是一個沒有能力的人，但真是個無能為力的人。】

人總是看上去有很多選擇，其實往往別無選擇。

普通食客每日面對厚厚一本菜單，入口還是熟悉的那幾樣；總統擁有更多權力，每天面臨著更多選擇，躊躇良久，解決方案還是熟悉的那一套。更要命的是，總統永遠有敵人，他們會用連綿的圈套，把他送上替他選擇好的絕路，就像《三國演義》，諸葛亮在赤壁將曹操一步步逼進華容道，呂蒙在荊州將關羽一步步逼向麥城，剩下的，看天意。

度假中的奧巴馬20日發表緊急講話，怒稱前一天公布斬殺美國人質錄像的“伊斯蘭國”是“癌癥”，誓言絕不停止空中打擊，并將采取一切措施，毫不留情，將這一恐怖組織徹底鏟除。此番表態，措辭嚴厲，姿態憤怒，理論上說，以美國實力，該不會有人懷疑結局，可是，電視機前的觀眾中又有幾個人聽完之后會得出如下定論：“伊斯蘭國”的末日即將到來。

這不是人們不相信奧巴馬有脾氣，而是因為人們知道，奧巴馬咬牙發狠，并非主動選擇，這和當年小布什完全不一樣。不僅如此，將其放到一個更大維度考量，不難發現，曾經充滿樂觀想法的年輕總統，6年下來，貌似已在錯綜復雜的中東陷入一環扣一環的被動，做出一環扣一環的被動選擇。悲觀似已無力掙脫慣性，好在仍然拼命抵抗絕路。

奧巴馬并不是一個沒有能力的人，但真是個無能為力的人。

2009年上任，奧巴馬懷揣著自己的中東戰略，現在概括起來，可謂一進一退。進，指的是積極介入巴以和平進程，爭取以最快速度完成兩國方案；退，指的是盡快從伊拉克撤軍，建立北起土耳其、南至海灣國家的遜尼派新月地帶，將伊拉克作為緩沖區，必要時可將其一分為三，抵御什葉派國家伊朗向西。

從根本上說，這兩招不僅符合美國利益，而且都在謀求戰略主動。

解決巴以沖突，可以讓美國在中東卸下道德包袱，不用再被動地為他國收拾爛攤子，正如布熱津斯基所說，“我認為美國有權利決定自己的國家安全政策，而不是依照愚蠢的以色列人的做法”。實施伊拉克撤軍，并不是美國退出中東的標志，相反，它旨在讓在伊拉克耗了10年精力疲憊的美國人重新獲得出發陣地，依托北約和海灣盟友，使整個地區處于可控制的“建設性混亂”狀態。“建設性混亂”也是布熱津斯基的提法，他是“奧巴馬的大腦”（《經濟學人》語）。

不過，上述兩個戰略目標一個都沒有實現。全球霸主步入衰落，這是大勢。大勢之下，奧巴馬的天真設計必然變成被動應付，應付多了必然轉為惡性循環。同時，的確也有一股力量，似乎有意識地迫使奧巴馬不得不選擇卷入，選擇帶領美國大兵走向戰地。

時間上看，剛剛壓下猶太人空襲伊朗的想法，大馬士革又被指控跨越化武紅線；險險避過敘利亞危機，“伊斯蘭國”又冒了出來；而且，這群受到麥凱恩接見的恐怖分子不光攻城略地，還要通過媒體有條不紊地挑戰普通美國人的感官和價值觀底線。空間上看，除去伊拉克，以色列和哈馬斯沖突規模越來越大，敘利亞變成廢墟和恐怖分子訓練營，最危險的是整個地區巴爾干化，美國不僅沒控制住混亂，反而面臨著必須重新大規模投入軍事力量參與熱戰的局面。

眼下，在中東地區，一場由美國參與的、新的戰爭很可能會引發全球范圍和規模的災難，奧巴馬必須拉住自己的腿。當然，這很難，且不說，誰也不知道明天又會出現什么美國民意無法忍受的事件，更可肯定的是，那些絕路，從第一步便注定了錯誤，選不選都沒有意義。

本報特約評論員 黃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