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政府總能吸引眼球:土地財政使他們跟瘋漲的房價捆綁在一起,招致民眾抱怨;頻發的各種熱點事件,往往最終都會落到地方政府的作為上,而被輿論圍觀。兩相比照,對于公共權力來說,政治上的公信力,要遠比經濟上的逐利心重要得多,補救起來也要困難得多。
從2009年開始,以每一時段的案例為集中的素材,人民網輿情監測室連續推出了四次“地方應對網絡輿情能力排行榜”,意在提示這種風險與困難,也試圖為困局找出一條“輿情應對能力”的路徑來。
在剛剛結束的2010年第一季度中,從鄉一級的“茶杯門”,到省一級的“疫苗事件”,從日記本里的“香艷局長”,到看守所里的“喝開水死”,從新泰“官二代”,到石家莊“騙官案”,從江蘇年邁父子自焚抗拆遷,到貴州警察槍擊誤傷人命。如此短的時間內,涉及官員與權力的熱點此起彼伏而能成榜,說明這確實是一個矛盾高發的時代。對于這些事態發生之后引發的輿論關注,政府怎么應對,排行榜給出“政府響應”、“信息透明”、“政府公信力”、“動態反應”、“官員問責”、“網絡技巧”六個指標予以打分。必須承認,在自己跟自己比的狀態下,很多的分數給得過于慷慨。但這并不是關鍵,關鍵在于,應對輿情的種種成敗得失總結,作為媒體客觀觀察的角度也好,作為針對地方政府的刻意引導也好,都應該回答一個基本的問題:“輿情應對能力”究竟是種什么能力。
“輿情應對能力”是什么?這是一個不妨先從反面來回答的問題———“輿情應對能力”不是什么。事實上,當一個地方政府需要應對輿情時,那就往往說明該政府已經面臨輿論的發問、質疑乃至追責了。我們知道,遭到懷疑與追問乃至批評后的態度會有不同。這種種態度,也能構成某種能力。像此次位居榜首的四川巴中“全裸”鄉政府,因為其在信息透明度、政府公信力等指標上都足堪稱道,就是一種值得肯定的輿情應對能力。而貴州安順警察槍擊致死案、山西問題疫苗事件則被判定為應對嚴重失當,其輿情應對能力也就不足為訓,不能讓人心悅誠服。
輿論追問的背后,其實是一種不容顛倒的是非黑白,所以應對輿情就不可能成為一項不關照公平正義的技術施工。依照最近一期南方周末的報道:最近三年拆遷拆出人命的地方,一把手統統安然無恙;個別低級別的倒霉官員,也不過是換個崗位而已。這樣的官員問責,只能是應付輿論的伎倆,而絕非真正能夠應對輿情的能力。
也正是每一次洶涌的輿情背后,都有是非黑白需要地方政府處置,所以應對輿情更不應該單獨抽離出來,成為一個與前因無關的獨立任務。與互聯網在公共生活中初有擔當、監督公權時不同,地方政府已經從不知所措變得漸漸適應,甚至也能熟練利用網絡特點主動出擊。選擇周末或節假日前發布消息,掌握節奏冷卻網絡熱點……這些不一而足的策略,只是鋸箭的能耐,也遠非真正可以應對輿情的法寶。
因為,那些僅僅被壓制、被敷衍、被算計的輿情,并不會真正地消失、真正地終結,它們就像未曾尋到出口的情緒一樣,日積月累,左沖右突,總會在下次的機會中噴薄而出。這樣的過程,政府與相關官員的公信力,不會因此而得到修補,反倒只會更加雪上加霜,每況愈下。
有了上述的思考,應該可以嘗試來正面答一答題。地方政府應對輿情的能力,固然可以分解成響應速度、信息公開、動態反應、官員問責等指標,但萬流歸宗,只在一點,那便是對于公義的信仰能力與維持能力。舍此而談輿情應對,便只是權宜之計,便只是無根之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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