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挖壽山石”追蹤：盜采者手上有百名買主電話

最后一塊產田黃石的地已經被保護起來

潘先生介紹他收藏的壽山石

標價幾十萬的田黃石

東南快報訊(記者 王一/文林良劃/圖)4月初,因盜挖壽山石導致的4死2傷事件,讓福州晉安區壽山鄉壽山村再次引來世人的關注。

在壽山鄉人眼里,自己就是坐在寶山上的人,靠山吃山理所當然。當地人至今還記得當年那些因為壽山石而一夜暴富的同鄉人。

在壽山石“石堆里”摸爬滾打多年的幾位藏者和銷售者都表示,盡管目前市場上因為有一些劣質壽山石從業者攪局,導致壽山石價格縮水,但精品壽山石仍供不應求,一些民間借貸公司甚至愿意接受精品壽山石作為抵押。

此外,東南快報記者調查發現,也因為屢禁不止的盜挖事件,當地政府已經開始采取措施,保安人員將實行不定期輪崗制度。

瘋狂年代

壽山鄉人小翟還記得

因一塊石頭同村人一夜暴富

壽山鄉人小翟,今年25歲。昨天凌晨兩點,他騎著二手電動車,回到位于倉山區高宅村不到十平方米的出租房里。

剛打開房門,他便習慣性地用力跺腳,這個聲音,嚇得屋里覓食的幾只老鼠猛地從他的床上逃離開來。

身邊“挖寶人”的現狀,及不時發生的礦難事件,讓壽山鄉的年輕人對進山“淘寶”逐漸恢復了理性。小翟就是其中一個,如今他到城里找了份安穩的餐館配菜工作,雖然勉強維持生活卻也自得其樂。

盡管如此,小翟依然清晰地記得上世紀90年代同村的一些年長者,因一塊石頭賣出天價而一夜暴富。

在小翟殘留的童年記憶片段里,大部分是許多年前父輩扛著鋤頭一頭扎進礦洞的情景。

父輩們挖掘壽山石的工具也不止一種。他回憶,當年有不少人將大型的電鉆帶進洞里,有些因為電機個頭太大,有人便將電鉆拆成一個一個小部件,一晚上分十幾次、走幾十里山路搬上山去,而且這些人似乎不知疲倦。

“大家從洞里挖出的石頭,有些巴掌大的就能賣好幾萬元,有的幾百噸的才賣幾十元錢。”小翟見證了同村人因挖到了一塊重三斤一兩的田黃石而一夜暴富,在城里買房、買車。

與此同時,全國各地的淘寶者也陸續涌進壽山村。“幾座大山被挖成馬蜂窩,有時還能聽到炸山的巨大轟鳴聲。村里有些人開起了餐館、住宿,幾乎夜夜爆滿。”

暗流涌動

盡管每年都有礦難消息

如今還是有人進山“挖寶”

其實村里人都知道,進山不僅預示著財富,還有無處不在的危險。

“村里每個上山淘寶的人家,都有自己的坑口,但進去之后才知道,原來每個坑口都是連通在一起的,像是迷宮。”

小翟曾因為和同伴打賭,走進礦洞找父母,但是沒走多遠,便因拐進了其他通道而迷了路。所幸,同村村民發現了他,并把他帶到坑口。但這事很快傳到正在挖寶的父母耳中,正在挖寶的小翟父親二話不說,扔了鋤頭便沖出洞口,揪著小翟痛打了半個小時。

“洞里經常塌,死了不少人。”小翟說,但這些悲傷,并沒有阻止瘋狂的“淘寶”者。

但隨著壽山石資源的漸漸枯竭,以及2008年最后一批村里人采礦手續到期,加之政府將所有坑口全部封堵,壽山村才逐漸平靜下來。

其實這種平靜下還是暗流涌動。小翟說:“還是會有很多人私自進山,將封住的洞口挖開,有些人在洞里埋了許多天后才被發現。”

在每年媒體的報道中,其實都會找到壽山村發生礦難的消息,有些人是因為坍塌致死、有些人則是挖到山里水源,在礦洞里被活活淹死。

小翟知道的關于礦難的死訊則更多,去年就有人因坍塌被埋礦洞,但一般都被死者生前的合伙人集體出資擺平。

盡管如此,在小翟身旁,還有不少人仍堅信壽山石能帶來無窮財富,偷偷進山探寶,或是與巡山員合股,明目張膽地在大山里四處挖掘。

“就為了錢唄,那個瘋狂年代的影響太深了。”小翟的一位還在堅持“挖寶”的朋友坦言。

不顧一切

盜挖基石

造成了礦洞坍塌

礦洞緣何坍塌,半年前還曾進過礦洞的林先生最有發言權。

林先生在壽山石圈子里摸爬滾打了十幾年。在福州的一處壽山石市場里,他和記者說:“我在壽山及附近幾個村遍布了線人。”

據他所說,盜挖壽山石的人手機里一般都有成百個壽山石買主的電話,每逢碰到好石頭,盜采者便會打電話通知買主來看。偶爾有人從山里背出一塊好的石頭,就會聚集幾個買主相互競價。林先生說,這些石頭大部分流向福州市場,有些漂洋過海流傳到海外。

就在半年前,林先生還曾進過礦洞。他說,一般村里人都很排斥外地人進山,甚至還發生過流血沖突。但是由于他與當地人長期合作,會給村里人分紅,所以雙方早已成了朋友,“他們都是將被封的老坑口重新挖開,或者在附近再挖新坑口,然后連到老坑,進去了之后才發現,坑洞里面還有很多好石頭。”

但由于山體結構早已被破壞殆盡,這些好石頭大部分都是礦洞基石,村民們不敢輕易開采。林先生說,最近,也正是因為劣質石材市場價格偏低,為了一夜暴富,有些人不顧一切地開挖僅存的基石,造成了礦洞坍塌。

加強巡查

壽山鄉政府已采取措施

保安人員將實行不定期輪崗制度

壽山鄉不缺守山人,但盜挖者也不缺。

東南快報記者了解到,自2008年坑洞被封后,“寶山”上便來了一批守山人,并由當地政府在每個知名的礦洞附近設立固定的值班崗亭。可就在記者詢問一位普通守山員關于盜采的情況時,他幾乎貼著記者耳朵,細聲告訴記者:“里面水很深,盜采的都是有關系的。”

青海人老周今年60歲,他躺在值班崗亭里的床上,盯著一臺19英寸的彩色電視機一看就是一天。

不過,每隔一個小時他便會走出值班崗亭,望向空曠的大山,若看到有人在附近山上,便會高呼:“你干啥的?”他的呼聲在空曠的山間形成悠揚的回聲,然后就看到另一座山上的人猛地躲進樹叢中,再也不見行蹤。老周便聳聳肩,說聲:“無能為力。”便轉身回房。

4月5日,記者再次來到出事的坑口時,正巧碰上晉安區公安局刑偵大隊的幾名刑警,他們正帶著涉案的兩名保安在現場取證。

老周說,這兩名保安中有一個隊長,還有一個本村的保安。

一位因盜采致死村民的家屬說:盜采者與守山人的負責人之間是合股開采的。也正是因為雙方之間屬親屬關系,本在夜間進行的盜采活動變得光明正大起來。

不過,事發后,東南快報記者從壽山鄉政府了解到,壽山鄉政府在處理善后工作的同時,加大了對壽山鄉內重點礦區的巡查力度,保安人員也將實行不定期輪崗制度。

遠眺被壽山鄉鄉長林建新稱之為“青山掛白”的幾座礦山,記者看到,曾挖出過精品壽山石的山頭上,零星的樹木從被村民翻得底朝天的亂石中擠出來。或許,有朝一日,青山不再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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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家潘先生：

壽山石天價交易大多在私下成交

東南快報記者了解到,每到固定時間,福州三個大型的交易市場都會展賣壽山石,當天會出現大批熱衷壽山石的人,以及大批充斥到市場的新采壽山石原石。

聽人說,近年來市場上對壽山石價格頻頻“唱衰”。

擁有20多年收藏和銷售經驗的潘先生先是使勁搖頭,然后彎腰從柜臺下的匣子里抽出厚厚一疊壽山石照片和幾件雕工精美的壽山石把件,來佐證自己的說法。他告訴記者:“這些純粹是無稽之談。”

他指著圖片中的一枚壽山水洞桃花印章說:“這個現在最少賣大幾百萬元,扔到市場上肯定是無數人瘋搶。”

潘先生說,壽山石市場之所以被人說不再繁榮,是因為大部分開采者和收藏者的蠻干舉動引起的。“很多人以次充好,進貨時沒有規矩,賣給買家有裂紋的石頭,如此惡性循環,擾亂市場。”

在銷售壽山石的群體中,一般都有自己的固定銷售對象,相互之間存在信任,購買者有足夠的財力支撐,壽山石大部分都是私下進行交易,很多天文數字的交易都是以私下的方式成交的,所以知道的人甚少。

潘先生說自己曾有一枚壽山荔枝石的印章,“2013年我以230萬賣出,去年想回購,我出300萬對方都不肯賣,壽山石是一直在打著滾地漲價。”據他所言,因為壽山石源的封鎖,目前市場上其實是需求遠遠大于供給的。

此外,壽山石圈子里的林先生還告訴記者,民間的借貸公司是很喜歡藏家用精品壽山石進行擔保的。“因為擔保出的價錢會壓很低,又有很多懷揣大量現金的藏家盯著這些石頭,一旦石頭擔保期限過期,石頭重回市場,便會帶給擔保公司極大的收益。”

新聞回顧

晉安壽山石礦洞坍塌致4死2傷 6人涉嫌盜竊壽山石

坍塌的壽山石礦洞口。

福州新聞網4月4日訊 “礦洞塌了!”2日15時許,晉安壽山鄉壽山村,一名滿身鮮血腹部受傷的男青年跑到村里求救。村民們一問才知道是坑頭的一處壽山石礦洞塌了。而男青年則表示,他們有6個人,現在只有他逃出來,另外5個人被埋在礦洞里。經過多個部門救援,被困的5人已經全部被救出,可惜只有1人生還。此次意外共造成4人死亡2人受傷。

壽山石礦洞坍塌 造成四死兩傷

昨日上午,記者驅車趕往壽山村,在山路上,不斷有救護車、消防車和警車呼嘯而過。發生坍塌事故的礦洞距壽山古礦洞景區約1公里,當地人稱之為高山坑頭。記者在現場看到,通往事發礦洞小徑附近草叢中,扔著一雙帶有血跡的雨靴和幾個礦泉水瓶。多名死者家屬情緒激動,在與相關工作人員交涉,要求去下面看礦洞的情況。

據死者家屬介紹,事發時礦洞下共有6人,均為男性,年紀在20歲至40多歲之間,其中1名壽山村人、1名芹石村人、2名九峰村人、2名福鼎人。事故造成四死二傷。

“春節時他打電話跟家人說自己找到工作了,在壽山鄉這邊挖寶,還說很快就能賺錢回去。”死者林某斌的表弟雷先生說,林某斌祖籍古田,入贅到壽山九峰村,2日晚家人得知表哥發生了意外,從外地趕過來。

“表哥早晨被人從礦洞里抬出,人已經死了。”雷先生說,當時大家都很激動,想要看死者最后一眼,但遺體被救護車拉走了。

另一名死者瞿某的堂弟稱,堂兄今年30歲,是芹石村人,2日19時許自己得知堂兄出事了,22時左右,堂兄被救援人員從礦洞里挖出,已經身亡。

死者親屬在事故現場痛哭。

事發礦洞距保安亭不到百米

出事礦洞距大路上的保安亭近百米遠,通往礦洞的小徑可能是新踩出來的,雜草沒過記者腳踝。礦洞入口處約1.5米高,洞口上部用木頭等物簡單固定住。記者注意到,礦洞上方多是大塊石塊,隨時都有滑落的危險。洞口內有一個神龕,上面點著蠟燭。洞口外,散落著大塊石頭,放著兩輛手推車,上面掛著繩子等救援用品。現場還有救援后丟棄的帶血跡的雨衣、頭燈、鐮刀等物品及沒有吃完的面包。

“聽說這個洞很深,往里延伸100多米,里面是一個大礦坑。”一名死者家屬告訴記者,2日15時這幾個人下礦時發生塌方,一名傷者腹部被砸傷后跑出來到村里求救,有經驗的村民們到礦坑里救人,17時許救出一名傷者,22時許才救出另一名被困人員,可是已經遇難。

“下礦救人的村民們說有看到其他被困人員被壓在石頭下面,可以看到手和腳。可是直到今天早晨快10點了才挖出來,人已經死了。”這名死者家屬說。

事發礦洞屬廢棄礦洞 此前已封堵

記者從晉安區政府了解到,2日21時05分壽山村發生一起偷盜壽山石事件,偷盜過程中礦洞意外坍塌,當場造成一死兩傷,之后傷者被送到醫院搶救,傷情比較穩定;據傷者反映,還有3人被困礦洞。晉安區政府組織消防、國土、公安等部門立即施救被困人員。救援工作一直持續到3日3時許,區、鄉、村救援人員及消防官兵在礦洞內巨石下發現被困的3人,經現場確認已無生命體征。

“因為地形復雜,救援非常困難,我們只能臨時找有經驗的村民和消防人員共同組成救援隊,冒著危險下洞救人。”壽山鄉鄉長林建新說,壽山村的壽山石開采已有一定歷史,形成了一些廢棄礦洞。發生事故的礦洞即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舊洞,壽山鄉于2008年將其封堵。由于開采年限久,廢棄礦洞礦道復雜,容易發生坍塌事故。

目前,區、鄉、村已開展死傷者家屬善后工作,并對現場進行警戒。壽山鄉將對礦洞進行治理,防止次生災害造成新的損失。對于此次事件,晉安公安分局刑偵大隊已介入調查,涉案人員已被控制。“根據公安機關認定,涉嫌人員沒有用到爆破的手段,不屬于盜采,而是盜竊。”林建新說。

記者了解到,壽山石是中國傳統“四大印章石“之一,有“石中之王”、“中國國石”之稱,晉安區壽山鄉是個典型的山區鄉鎮,聞名中外的壽山石獨產于該鄉。壽山石是不可再生資源,過度開采易造成資源枯竭,目前國土部門已禁止開采壽山石。2012年至2013年,壽山鄉已將轄區40.7平方公里內7大礦區、116個礦洞進行封堵,所有的開采都是非法開采。

“鄉里和村里都組織了護礦隊,對已經封堵的礦洞進行巡查,并在礦洞附近設置保安亭,有保安進行巡邏。”林建新說。

(福州日報記者 任思言/文 俞松/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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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山礦洞坍塌盜采者4死2傷 該洞7年前已被封

安崗離出事的礦洞不遠

家屬在礦洞附近痛不欲生

海都記者 周德慶 陳恭璋 江方方/文 黃孔瑜 毛朝青/圖

關注理由

壽山石僅產自福州市晉安區壽山鄉一帶,其曾以名貴石種田黃石制成“乾隆三鏈章”而名聲大震于海內外。10多年前為了保護環境,政府全面禁止私人開采石礦,并將許多礦洞封堵。但還是有人想一夜暴富,鋌而走險盜采壽山石。4月2日,晉安區壽山鄉壽山村,6名男子進入當地一封堵7年多的礦洞盜采壽山石時,礦洞意外坍塌,造成4名男子身亡、2名男子受傷。

事發后,晉安區組織消防、國土、公安等部門人員立即施救被困人員,警方也迅速立案調查,控制多名嫌疑人。目前,善后工作和事故調查工作正在積極開展中。

據海都記者調查,多年來,晉安區盜采壽山石的現象屢禁不止,甚至出現“內外勾結”的利益鏈。

現場探訪 事故塌方點距離洞口近百米

離進入礦洞盜采壽山石12小時后,昨日上午9點左右,最后從坍塌的礦洞里被解救出來的3名男子,被確認均沒有生命跡象。

出事的礦洞距離山下1.5公里,道路崎嶇,荊棘滿途,海都記者只能徒步前往。當地部門早已派人對上山道路進行設卡,禁止外人上山。海都記者從小路繞道,尋找出事的礦洞,一路上,接連看到3輛救護車向山下方向飛馳。礦洞坍塌后,多名死者家屬已趕到村內等待消息。

洞口位于一山澗旁,約成人高,寬1米多。多名村民告訴海都記者,2日下午四五點,礦洞內突然發生坍塌,當時洞內共有6名盜采者正在作業,其中只有阿釵(化名)僥幸沒有被埋,傷情較輕。阿釵為壽山村本地村民,他跑出洞后立即通知村民前去營救。“大家這才知道礦洞出事了,立即組織了多名熟悉地形的村民進洞營救,有的則通知村委、家屬。”

另一村民說,他們從參與救援的村民那里知道,塌方點離洞口80到100米,那里與隧道口不同的是,內部空間極為寬敞,高度有三四十米,并且與周圍其他隧道相連接。

當時村民們最先救出被壓者阿福(化名)。阿福腰部傷勢較嚴重,村民們立即將其與阿釵送往醫院救治。當晚,又有一名被壓者被救出,但已經沒有生命跡象。而直到昨日上午,剩余3名被壓者也被發現,但均已沒有生命跡象。

記者調查 治安崗離洞兩百米每天有人看守

瘋狂盜采帶來了嚴重的生態資源破壞。海都記者看到,曾經盛產壽山石礦的高山山尖因人為濫采塌了一角,如同一位滿是皺紋的老人。出產壽山石田黃石的小溪被人翻了一遍又一遍,已成一片亂石灘,無法辨認出河道的原貌。

事發的老礦洞位于連接壽山村與桂湖鄉的水泥道路路邊,這個老礦洞曾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被允許開采,但在2008年,當地對礦洞進行整治后就廢棄封堵,至今已經過去7年多。

在事發礦洞附近的山體,海都記者隨處可見“嚴厲打擊盜采”、“嚴禁盜采違法必究”等宣傳標語。在上山大約1.5公里處的岔路口有一個治安崗,門口寫著“壽山派出所壽山礦區治安崗”,治安崗外有兩塊醒目的警示牌。每天都有兩名由鄉政府派駐的保安24小時值守,防止有人到此盜采。順著小土路走,從治安崗再走兩三百米,就到了事發礦洞。

從洞口處開始,一條小土路往外延伸,兩邊均是碎石殘渣,還有兩輛手推車。隨后趕來的死者家屬稱,這些殘渣均是這幾人分揀后的廢渣,然后從洞內推出并傾倒在這里。

家屬反映 保安聯手挖礦者9人分割10股

昨日上午10時許,省急救中心的醫生已確認凌晨送到醫院的阿釵和同伴為墜落傷,均無生命危險。兩人各自躺在病床上,意識清醒,低垂著眼回答著民警的提問。

除了壽山村的阿釵和來自福鼎的阿福,芹石村的阿仁(化名)、九峰村的阿松(化名)和阿斌(化名)以及一名阿福的福鼎老鄉均已身亡。

阿釵和阿仁的家屬稱,原本進入洞內盜采的一共有7人,還有一人因生病躲過一劫。同時,這次盜采還涉及兩名負責看守礦山的保安——吳某和依光。這9個人關系都很密切,要么是親戚、朋友,要么是老鄉。比如,阿仁和阿釵是表兄弟,阿斌和阿松分別是保安依光的女婿和表弟。

家屬們稱,這9個人是以股份形式一起參與盜采的。除了依光占2股外,其余8人各占1股。

阿釵的母親說,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她的丈夫擁有開采該礦洞的合法權。而去年11月份,她丈夫去世不久,9人中的幾人找到對礦洞情況比較熟悉的阿釵,希望合股開采這個礦洞。隨后,這9個人就一起聯手,盜采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截至事發時,盜采已進行了5個多月。

對此,現場家屬說,也就是因為有了吳某和依光等人的支持,他們家人才敢在大白天進行盜采。

昨日,海都記者從福州警方處獲悉,壽山石盜采已按刑事案件立案。壽山鄉鄉長林建新表示,除被送醫的兩名傷者外,還有兩人也已被晉安警方控制。其中,一名傷者是礦洞“原洞主”的兒子。對另外兩名被控制人員的身份,林建新稱,還需要等警方的進一步調查結果。有死者家屬稱,這兩人就是保安吳某和依光。但上述說法未得到相關部門證實。

背景 想一夜暴富多成黃粱一夢

阿仁今年32歲,小學畢業后便輟學,無業的他至今單身。作為獨子、長孫的他有88歲的奶奶和60多歲的父親需要贍養。但他沒有走上勤勞致富的道路,就想靠“淘石”改變命運。前幾年,阿仁也去挖過壽山石,算是一名有經驗的礦工。“他沒有去做其他的行業。”阿仁的一名家屬說,年前要不是鄉政府發的500元慰問金,全家連過年都成問題。

家屬稱,該礦洞主要出產芙蓉石,但開挖5個多月,阿仁他們至今沒挖到好石頭。

多位年長的壽山村村民告訴記者,壽山石的開采已有上千年歷史,但因先前沒有很好的工具,只能對礦山的表面進行開采。上世紀80年代,很多港臺商人來福建購買壽山石,壽山村則開始了近10年的瘋狂開采。

多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業內人士告訴記者,非法開采壽山石,一般都在夜間進行。而流向地下市場的途徑主要有,盜采者批發給晉安區樟林村等幾個集中分銷窩點,再向各地分流,或者從盜采者手中直接銷向個體販石者,然后通過網店批發或零售。

昨日,記者走訪壽山村的多家壽山石店。多位老板說,與前兩年相比,目前,壽山石市場比較低迷,中低端的壽山石價格下降了不少,但高端的壽山石報價變化不大。不過,仍有很多“阿仁”式的村民因循守舊,抱著一夜暴富的黃粱夢。

延伸閱讀

壽山石盜采現象屢禁不止 或因部門職責不明

海峽都市報訊(海都記者 江方方 陳恭璋 周德慶 黃孔瑜 毛朝青) 政府全面禁令下,仍有很多“阿仁”式的村民因循守舊,抱著一夜暴富的黃粱夢,想要靠山吃飯,鋌而走險盜采,而進入貧困的惡性循環中。2012年,福州政法網曾公布,2011年以來晉安區檢察院批捕盜竊、盜采壽山石案件14件44人,盜竊壽山石案呈高發頻發態勢。

晉安區壽山鄉相關負責人介紹,2012年至2013年,壽山鄉對全區的116個礦洞進行全面封堵,國土、警方、派出所、鄉護礦隊等單位,每周都會對礦山進行巡查,但依然沒有禁住盜采勢頭。

其實早在2000年,福州市就出臺了《福州市壽山石資源保護管理辦法》,其中規定,晉安區人民政府及其地礦主管部門負責壽山石礦資源的開發利用和保護的日常管理和監督工作。福州市和晉安區的公安、工商、林業、環保等部門以及晉安區壽山鄉、宦溪鎮、日溪鄉人民政府應積極配合,共同做好壽山石資源開發利用和保護工作。

晉安區當地一名不愿具名的執法人員告訴海都記者,由于該法規未明確相關部門在壽山石資源保護中的具體職責和任務,使法規變為一紙空談,近幾年,非法開采壽山石者既有當地村民,也有外來人員,盜采手段隱秘,大部分在夜間偷采,造成調查取證難和行政處罰查處難。

有業內人士認為,壽山石資源保護和有序交易,各部門沒有形成監管合力,造成監管空白,才會導致壽山石盜采屢禁不止的局面。

“應完善法規,明確各部門職責。”這名業內人士建議,比如,國土部門應要求采礦人定期報告采掘進度,制止亂挖濫采和破壞性開采行為;環保和水土保持部門要督促采礦權人建立礦尾壩,及時清理礦渣,對造成環境污染、水土流失、青山掛白的予以制止并處罰;安監部門要實時派人監控,加大監督檢查;工商部門加強打擊造假行為等,這樣才能真正解決壽山石盜采和保護資源的問題。

□相關鏈接

2007年10月,兩名男子在壽山村用雷管炸藥非法采礦時被民警抓獲,并查封一個非法礦場。

2010年初,晉安區宦溪鎮的3名男子為開采壽山石,未經審批多次購入炸藥,最后各自獲刑3年。

2011年8月,4名男子深夜潛入壽山鄉白水礦區早已封閉的礦洞盜采芙蓉原石,被民警抓獲。

2014年5月,幾名男子潛入壽山鄉白水礦區盜采7塊壽山石,價值3000多元,最后獲判7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