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墻可以做什么? 在重慶黃桷坪涂鴉藝術街,山城的陡階、纜車與火鍋等本地符號被抽象成色塊,爬上斑駁的墻面;在廈門沙坡尾藝術西區,老漁港的墻面化作蔚藍大海,浸潤這獨特的漁港文化韻味;在青島龍江路,宮崎駿筆下的龍貓撐著荷葉傘,從墻面上“走”入現實,整條街仿佛跌入了童話世界……如今,創意墻繪正以“低成本、高互動、強傳播”的特性席卷全國各地,城市的面孔正在被重新定義。 近年來,這樣的藝術熱潮也蔓延至漳州,古城的紅磚墻上“開”出了玫瑰瀑布,古村落的墻垣上流淌著孝廉家訓,漁村的墻面上鋪展著水鄉的歷史長卷……這座城市正以獨特的文化基因,在街巷墻面上書寫著自己的美學答案,探索著“墻上美學”的更多可能。 一面墻也能“出圈”爆紅 春光漫過漳州古城的東宋河路,一面黃玫瑰花墻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層層疊疊的絹制玫瑰綴滿了斑駁的紅磚墻,與古色古香的騎樓交相輝映,成了游客鏡頭里的焦點。在小紅書、抖音等社交平臺,有許多人曬出花墻打卡的美照,直呼“出片”。每逢周末,花墻下就熱鬧起來,穿漢服、旗袍的姑娘們斜倚花墻,攝影師穿梭其間,快門聲與歡笑聲此起彼伏。 移步古城的大街小巷,各墻面上的創意大字更顯巧思。文廟邊的紅墻以景點串聯成“漳州”二字,古城記憶館外墻用花簇勾勒“漳州”輪廓,始興北路的“閩南”墻繪則嵌入南靖土樓、水仙花等元素。這些大字墻不僅是游客的打卡背景,更成為城市文化的絕佳載體。 若說古城的墻繪是視覺盛宴,那么鄉村的墻面則在與土地同頻呼吸。 在平和縣寶南村新落成的林語堂風情街上,水墨墻繪重現了大師林語堂的童年剪影:花山溪畔撿石子的孩童、龍眼樹下嬉戲的少年、烏篷船旁捧書苦讀的身影……春風拂過,語堂先生的故事就像從書里“活”了過來。 漳浦大埔村的鄉間小道旁,古厝墻面化作立體畫卷,扮靚了鄉村:戴斗笠的農婦彎腰插秧,身后是大埔田園無限風光;關公策馬提刀的形象威風凜凜,叫人忍不住側目;“新二十四孝”典故的連環畫吸引了許多孩童的目光。 在東山下西坑村,百米長的景墻記錄著漁村的變遷——從破舊木船到現代化漁船,從石磚瓦房到聯排小樓,一面墻道盡了漁村蛻變的年輪。 從古城的玫瑰花墻到鄉村的農耕長卷,當游客在花墻前定格笑靨,當村民在孝廉典故前駐足低語,這些墻面早已不止于美,而是成為連接歷史與當下、城市與鄉村的文化紐帶。 融入文化讓墻繪“活起來” 當漳州的特色文化在墻面上交織成詩,一個問題自然浮現:這些墻繪雖吸引游客駐足打卡,卻尚未像重慶黃桷坪涂鴉藝術街、青島龍江路那般形成規模效應。當“網紅濾鏡”的熱度褪去,如何讓墻繪真正成為漳州文旅經濟的可持續引擎? 在尋找方法之前,需先厘清本質。為何墻繪能吸引越來越多的游客打卡?“這是因為創意墻繪將無生命的墻體轉化為有溫度的文化載體。”閩南師范大學商學院旅游系教授鄭春霞一語道破。 漳州古城的絹制玫瑰與紅磚騎樓相映成趣,游客愿意排著隊拍“花墻寫真”;漳浦大埔村的“新二十四孝”連環畫前,孩童聽著老人講述“臥冰求鯉”的故事……當墻繪從裝飾變為一種文化敘事,便能與人們追求美與新鮮感的情感需求產生共鳴。 然而,新鮮事物帶來的熱度易逝,如何讓墻繪從“曇花一現”走向“歷久彌新”?鄭春霞指出,首要任務是圍繞本土基因設計內容。古城東宋河路的玫瑰花墻與騎樓的南洋風情渾然一體,造就了一個出片圣地;華安坪水村將畬族圖騰融入墻面,讓游客從墻繪中了解畬族人民的文化史詩。反觀一些盲目跟風的墻繪,往往因缺乏文化特色而讓游客產生審美疲勞。其次,墻繪文化是一種現代流行藝術,墻繪內容需要與時俱進。 “一些基于當下影視作品等熱點所作的墻繪作品能獲得一時的熱度,但它的生命力是有限的,需要及時更新換代。墻繪文化要與我們的生活同頻共振。”鄭春霞表示。 如今,漳州古城的玫瑰與漁村的年輪在墻面上靜靜生長,漳州的“墻上美學”已悄然邁出第一步。要讓它真正成為城市的“點睛之筆”,仍需時間作答。 當墻上的每一筆色彩都從土地深處長出,每一道紋理都刻著獨屬漳州的溫度,或許這就是“一面墻何以‘點睛’一座城”的最好答卷。(閩南日報記者 王怡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