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時代，讀書仍是“人間清醒”

廣州日報評論員 皇甫思逸

1995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宣布4月23日為“世界讀書日”。時至今日，已經是第30個“世界讀書日”。不過，30年前的人們恐怕難以預見，在21世紀的今天，碎片化的信息、短視頻正不斷沖擊人們深度閱讀的習慣。

只需輸入一句提示語，一篇萬字長文分秒便能生成；跳過苦心鉆研一本“大塊頭”的時間，AI自會幫你總結閱讀框架和要點；哪怕未曾“行萬里路”，也能寫出描繪祖國大好河山的好詞好句……在這個“萬事皆可問AI”的時代，“書中自有黃金屋”似乎不再適用了。于是有人問，AI時代，人們還有必要閱讀嗎？

將這個問題扔回給AI，它這樣回答——“當人工智能（AI）能夠高效生成邏輯清晰、文筆流暢的文本時，閱讀的意義似乎面臨挑戰。然而，人類對閱讀的需求不僅在于‘獲取信息’，更關乎思維、情感與文化的深層互動。”

的確，閱讀是激發思考、激活思維的鑰匙。就像讀者讀《紅樓夢》，讀后感絕不會局限于“愛情婚姻悲劇”這類單一結論。相反，有人在“白茫茫大地真干凈”里讀懂命運的哲思；有人在眾生相中讀出每個人“求而不得”的掙扎；還有人在劉姥姥、賈雨村等復雜的人物中，看見人性的“灰度”……不管何種體會，讓大腦在文字的留白處自由感受，在思維的碰撞中搭建起自己的認知框架，恰是人類的獨特之處。而這些，也是AI投喂的“標準答案”無法替代的。

閱讀，亦為情感的共鳴留下足夠的縫隙。讀者可以在為“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而眼眶濕潤的瞬間，填入自己的離別記憶；可以在《活著》福貴親手埋葬所有親人的平靜敘述中，感受到那一刻內心的震蕩與觸動。這些復雜的情感層次，并非AI用“悲傷”“喜悅”“痛苦”等詞匯就能簡單描繪。閱讀，更是維系文明的紐帶。蘇美爾人用楔形文字記錄的《吉爾伽美什史詩》，歷經四千年風沙依然在當代讀者心中激起個體與社會、人類與宇宙的思考；海外藏大宗敦煌文獻首次實現全彩高清出版，讓古絲綢之路上的文明對話回響不絕。當我們翻開一本書，指尖觸碰的不僅是紙張或屏幕，更是文明傳承的基因。

進入AI時代，讀書仍是人間清醒。自2014年起，“全民閱讀”已連續12年被寫入政府工作報告。聚焦到廣州，具有標志性意義的文化盛會——南國書香節，迄今也已舉辦三十多年。相關數據顯示，2024年，廣州市“圖書館之城”讀者人均閱讀紙質圖書23.98本，紙質書閱讀量為全國平均水平3.4倍。在信息洪流中，讓閱讀成為每個人的生活方式、成為全社會的流行文化，既是個體所需，亦是建設學習型社會、學習型大國的關鍵所在。

當然，我們也不必抗拒智能工具的便利。譬如，在AI薦書系統中快速找到“個人愛讀”；透過AR眼鏡，欣賞書中畫面的生動再現；對于信息類讀物，借助AI進行快速泛讀、提煉要點；等等。今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將主題定為“閱讀：通往未來的橋梁”，不妨以開放包容的心態迎接變革，讓人工智能成為拓展閱讀邊界的工具和助手，做順應變化、塑造未來的新型讀書人。

世界讀書日的主旨宣言提到：“希望散居在全球各地的人們，無論是年老還是年輕，無論是貧窮還是富有，無論是患病還是健康，都能享受閱讀帶來的樂趣。”是否選擇“主動求知”的生命姿態，親身體驗閱讀之旅中的思考、情感與感悟，由你自己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