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科真的無用嗎

近日，復旦大學表示即將推行“教育教學3.0版”改革計劃，文科招生比例從百分之三四十降到百分之二十，同時擴大新工科，組建6大工科創新學院。

很多網友驚呼：就連“文科重鎮”復旦都要壓縮文科了，文科是不是真的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巧合的是，去年“哈佛大學取消30多門秋季課程”的消息在國內輿論場受到關注，這30多門課程大多是人文學科。很多網友將其解讀為文科的危機，“全球文科倒閉潮”登上熱搜。

其實，高校調整專業安排是常規操作，單從一所學校的一次調整無法得出普遍性的結論。如果把學科專業劃分為“文”“理”兩大類的話，在大學擴招前的1997年，本科教育畢業生中，文科占31.2%，理科為68.8%；到了2021年，文科占比增加到51.9%，超過了理科的48.1%。有教育研究者分析認為，因為開設文科專業“投入少、速度快”，所以近20年來文科擴招現象非常普遍。但是，專業開出來，不代表教學質量跟得上，更不代表就業市場的認可。如今，文科學生就業難常常成為話題。因此，這兩年來，越來越多高校看到了這種專業設置的不平衡，開始進行調整。從這個角度來說，國內高校縮減文科是確實存在的趨勢，也是務實之舉。

當然，這并不能證明“文科無用”，只是高校特定歷史背景下的優化調整。但是，現在輿論場有些聲音，因為呵護文科心切，而有意無意忽視當下文科教育和專業建設中的問題，這對文科長遠發展未必有利。

首先，文科的“低門檻”特質已經在部分高校產生了一些負面影響，比如，有些文科專業課程或通識課內容空泛、缺乏“干貨”，或者教師照本宣科，被學生認為是“水課”。這類課程很容易給人們帶來“文科學不到東西”的錯覺。

其次，一些專業與社會需求脫節。學生的就業需求不能僅僅看成功利主義傾向，而是值得重視的現實需求。2024年，教育部專門下發通知，明確表示支持高校深化包括新工科、新文科在內的學科建設，對現有專業進行改造，培育交叉融合的新興專業。因此，傳統文科教育如何向著“新文科”進發，是當前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

此外，文科研究中存在的一些問題，在業內也已引起許多反思。比如，北京大學教授陳平原在多年前就曾撰文探討：“如果有一天，人文學者撰寫論文的工作程序變成：一設定主題，二搜索，三瀏覽，四下載，五剪裁，六粘貼，七復制，八打印……如果真的走到這一步，對人文學來說，將是致命的打擊。”這種溫和的提醒，值得文科自身警醒。

與其從大道理上、從價值觀上捍衛文科，莫如也趁這個機會做些理性的思考。現代社會需要什么樣的文化？文科怎樣把中國優秀傳統文化傳承下來發揚光大？這些才是更有價值的問題。社會從未拋棄文科，所謂“文科無用論”“文科衰亡論”，很多時候或是吸引流量的“話術”。文科絕非“無用”，但高校如何進行文科教育，依然需要教育界和社會共同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