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權維成“土律師”透出多少無奈

為了村里被污染的數(shù)千畝土地，僅有小學三年級文化水平的黑龍江省齊齊哈爾市農民王恩林，用16年時間與齊齊哈爾化工集團有限公司作斗爭。他自學法律，當起了“土律師”，幫不懂法的村民代理征地補償?shù)葦?shù)十起維權案，打贏了對方“從城里請來的律師”。因為王恩林是干泥瓦匠出身的，所以周邊村子都知道榆樹屯村有個“三瓦匠”打官司“賊厲害”。當?shù)毓賳T甚至稱他為法律上的“老師”。（2月3日《中國青年報》）

從一個只讀到三年級的泥瓦匠，到如今可以幫助他人打官司，為他人提供法律援助的“土律師”，如果單純從知識增長和專業(yè)性提升的角度來看，王恩林這十幾年來的成長歷程，簡直就是一部勵志大戲，足以作為激勵年輕人奮發(fā)向上的奮斗典范。可是，這樣的結果卻不是十幾年前的他所曾想象過的。十幾年前，當污染未曾到達他的村莊時，他原本只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農忙時種地，農閑時做做泥瓦匠，自有一番農民的辛勞與悠閑。可是，來自企業(yè)的污染改變這一切。

最初，他也只是為了給自己維權，只想搞清楚一個誰都明白卻誰都不肯承認的污染事實，只是這一汪污染的渾水一旦趟下去，他也就身不由己了。炒房炒成了房東、炒股炒成了股東的故事還可以當成個笑話聽聽，可是，一個人打官司打成了“律師”，無論這“律師”是真律師還是“土律師”，都不是什么笑話，而是一件令人頗感悲哀的事情。甚至，還帶有濃濃的荒誕色彩。

不是每個農民都愿意打官司，尤其是與大企業(yè)和政府打官司，像王恩林這樣能將死磕的勁頭保持十幾年的人，少之又少，愿意花時間去鉆研法律條文，并且能夠鉆研明白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所以，王恩林這十幾年的生命歷程，不具有可復制性，甚至沒有太大借鑒意義。對于廣大的農民來說，尤其是對于那些合法權益正在受到侵害的農民來說，最需要和最現(xiàn)實的不是讓自己成為“律師”，而是找得到并且請得起律師，不是靠死磕精神保證立得上案、開得了庭、打得贏官司，而是只要訴求正當就立得上案、開得了庭，只要證據(jù)確鑿就打得贏官司。

遺憾的是，從王恩林這么多年與污染企業(yè)打官司的經歷來看，時間之所以漫長，過程之所以曲折，很多時候不是卡在了法律問題上，而是卡在了政府那里。甚至，污染之所以來到他的身邊，也與當?shù)卣畬ξ廴酒髽I(yè)大開綠燈提供便利有關，與當?shù)卣畬ζ髽I(yè)的污染故意視而不見甚至有意放縱有關。這也就意味著，王恩林維權的過程中，不僅要與企業(yè)的違法行為作斗爭，還要與當?shù)卣嘘P部門的違法行為作斗爭，很顯然，后者所帶來的阻力更大。

原本不該存在的污染企業(yè)一直存在著，原本不該出現(xiàn)的污染一直污染著，原本有理有據(jù)的官司一直被拖著，這樣的現(xiàn)象很不正常。王恩林的官司如今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與污染所造成的影響相比仍然遠遠不夠。只有當那些權益受損的人不必將自己錘煉成專業(yè)人士也能輕松維權之時，污染才有望徹底絕跡，權益才能真正得到切實維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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