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逼我們功利，美育不是烏托邦

國務院辦公廳28日發布《關于全面加強和改進學校美育工作的意見》，要求普通高中要創造條件開設舞蹈、戲劇、曲藝、影視等教學模塊，要以戲曲、書法、篆刻、剪紙等傳統文化為重點，形成特色，《意見》還對中小學和普通高校的美育教育做出規定。

高中加強美育教育，這是典型的素質教育，對應了整個民族走出應試教育的強烈愿望。但是網上輿論場對《意見》的最初反應相當復雜，不少人對《意見》能夠推行下去感到悲觀，擔心這項工作又會流于形式。一些人認為，只要高考這個“牛鼻子”不改，什么樣的素質教育計劃最后都是“扯淡”。

基于這種悲觀主義，有人覺得隔段時間就抓一陣美育等素質教育屬于“瞎折騰”，反而會耽誤學生們的主課，讓那些寶貴的時間“打了水漂”。

高考的確是中國教育體制里搬不動的“定海神針”。似乎所有計劃開始時離它而去，轉一圈自己又會繞回來。文體加分、三好加分，最后都遭到詬病，“萬惡的”高考制度到頭來又被發現是中國“最能保障公平”的制度。因此很多曾經追求素質教育的學校在家長壓力下，又回到應試教育的起點。

現在國辦不僅重樹素質教育旗幟，而且點明要求推進美育教育，應如何看呢？

有人說，這是中小學文體老師們的一次集體勝利，他們的要求上升到國辦文件，是這個群體“善于公關”的結果。這應看成是一句俏皮話。

高考重如山，它關系無數人的命運，因而對學生和家長來說，往往“比天大”。不要試圖從高考的實際重要性中割下一塊肉，補給素質教育。事實證明，那樣的努力沒有可持續性。

然而素質教育又的確不是餐后那道可有可無的甜點，它更像是整個一頓飯里必須有的鹽。一個完全沒有經歷素質教育、只會應試的高分生，說到底就像吃飽了飯，但每頓飯都沒有鹽那樣，缺乏力量，也少了精神。

高考是第一的，這是絕大多數家庭被迫排列的順序。素質教育與應試甚至就不是順序關系，它究竟是補充，是奢侈，還是真的應當成為一個根本目的，或者是烏托邦，似乎很難說清。

這是一個長期矛盾，人多機會少、發達不足的中國社會一時無力擺脫它。由于競爭激烈甚至殘酷，想靠一種制度安排解決高考應試與素質教育的矛盾，是很不現實的幻想。

高考永遠盤踞在山頭，素質教育一次又一次往上攻。它有時能攻到半山腰，或者某個群體能夠攻到上半截，但有時沖鋒號響過沒多久，就可能被山頭的火力壓制了。

然而我們的看法是，我們的社會揮舞素質教育的大旗，總比不揮舞好。素質教育的需求真實存在，只是開展它的環境太嚴酷了。由于各地的條件不盡一致，不同學校生源的情況各異，素質教育這一動力機制既做不到滿轉，也不可能空轉，它總會帶動一部分真正的積極性，并在一些點和面上形成對高考功利機制的超越。

行政力量最終解決不了素質教育問題，但行政的推動也并非不重要。今天的素質教育不在于質的突破，量的積累更加現實。因此即使是“形式主義”的美育教育，也應當被珍惜。而且對有些學生來說它或許“流于形式”，但對另一些學生來說，它卻可能決定他們一生的審美偏好。

很多人抱怨高考制度，但高考制度變不了時，我們只能調整自己。一個學生的戰斗不光是考上什么大學，還在于他兼顧了多少素質訓練的同時考上了同樣的大學。后一場戰斗的結果，以及參加后一場戰斗的能力和態度，也許能夠更準確標記一個學生的人生出發點。(作者是環球時報評論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