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油消費稅上調應確立法定信仰

1月12日，財政部、國家稅務總局聯合下發通知，自2015年1月13日起，再次提高成品油消費稅。這是繼2014年11月29日、12月13日提稅后，第三次對成品油消費稅進行調整。我國汽油消費稅由原來的每升1元，上漲到1.52元/升，上調超過50%。

現在很多人“不差錢”，但作為一種稅收，成品油消費稅老是調來調去，很容易引起人們的不適甚至反感。稅收上有一個世界通行的原則，即“稅收法定”，而法是具有穩定性的規范，這就決定了稅種、稅額等不能老是變來變去。

稅收法定與稅率穩定，有利于社會產生穩定預期，這對經濟發展、社會和諧有利。這些年來，很多國家的存款利率似乎都比我國的成品油消費稅來得穩定。利率完全有理由隨行就市，而消費稅有更多理由保持長期穩定。日本政府想調整消費費，實際上成了一個復雜的政治與立法過程。我國成品油消費稅最近2個多月內三變，顯然過于隨意。

很多人的頭腦中馬上浮出一個疑問：財政部、國家稅務總局提高成品油消費稅率合法嗎？中國政法大學專家稱，成品油消費稅上調依據是自2009年施行的《消費稅暫行條例》，消費稅調整需由財政部和國稅總局起草意見后上報國務院，由國務院審批，再以部委名義發布。此前全國人大已授權國務院制定暫行稅收規定或條例，現行《立法法》也有類似規定。

但查《消費稅暫行條例》，并無國務院授權部委調整稅率的規定，而是白紙黑字寫著“消費稅稅目、稅率的調整，由國務院決定”。現在財政部與稅務總局通知提高成品油消費稅，等于是國務院在稅收行政立法上“下放權力”，是否合法需要打上一個問號。

關鍵在于，我們既然已經接受了“稅收法定”原則，就要切實落實到位，誠心誠意按原則辦事。這里需要進一步明確的一點是，何謂“稅收法定”？真正的“稅收法定”之法，是指全國人大及其常委會通過的法律，具有權威性、穩定性、規范性特點。也就是說，它不能是國務院制定的暫行規定或條例。

目前我國有18個稅收，其中僅有3種立法開征，其他都是“暫行規定”著，這絕不是一種正常現象。國務院制定了規定或條例，但畢竟算不上真正的“稅收法定”，它是我國法治不完備的一個突出表現。

政府有權自行征收的結果，就是政府權力惡性膨脹，對公民與其他組織的權利形成擠壓。財政部和國家稅務總局說，他們提稅是出于宏觀調控的目的，這是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他們又說，提稅新增收入將首先安排大氣污染防治專項資金，重點支持京津冀及周邊、長三角、珠三角治理霧霾。但其他地方也需要治霾，能不能給他們安排一些資金呢？

現在看來，如果不厘清“稅收法定”的內涵與邊界，所有收稅行為都可以自稱符合“稅收法定”原則。授權政府甚至其部門自定稅種和稅率，的確在形式上看起來合法，但它顯然跟法治原則有所牴牾。全國人大授權國務院立法有其歷史合理性，但在依法治國的今天，這種立法安排需要檢討了。法治，題中要義就是限制權力。政府權力與立法權混淆起來，就有可能破壞法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