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拜禮不是尊師重教的方式

近日,網上流傳的一組北京鳳凰嶺書院開學典禮上學員跪拜老師的照片,引發巨大爭議。不少人認為,下跪是傳統文化中的糟粕,這種拜師看著更像舊時的幫會,落后又可笑。面對網友們的批評,鳳凰嶺書院的教務長韓國棟表示,跪拜的目的在于“尊師重教”,也是對中國傳統文化中師徒關系的詮釋和傳承。(11月19日《新京報》)

在我看來,跪拜雖然不全是糟粕,但是用它來詮釋“尊師重教”顯然是荒謬的。稍加回想,這樣的現象與爭論此前并不少見。幾年前,趙本山收徒時學員們跪地叩拜的照片,也激發了相似的爭論,甚至有網友將此戲稱為趙本山的“登基大典”。

在傳統社會,叩首拜師,是手工業、服務業、娛樂業等行當中默認的行業規范。不過,存在未必合理,網友們一次又一次的爭論,就充分說明了古法拜師難以回避的尷尬。原因不難解釋,只需理清以下問題:首先,跪拜是不是還適合用來表達“尊師重教”?

古時候流行跪拜之禮,是因為當時人們有“席地而坐”的習慣,行跪拜禮并不是特別隆重刻意的禮節。但是,隨著人們坐的習慣的變化以及封建禮制的擴張,跪拜禮成了等級差別的標志。推翻封建制度之后,代表等級不平等的跪拜禮也被廢止。握手、作揖、鞠躬成為人與人之間最常用的禮節,依舊存留在民間的跪拜,承載著最強烈或是最虔誠的情感,只在祭神拜祖或是人生重要時刻出現。

尊師重教作為一種情感,是穩定而常在的。它代表的師生關系,是平等的相互的。因此,用來表達它的禮節也應當是平等的常規的。在當下,跪拜顯然不適合用來表達“尊師重教”。

需要指出的是,拜師學藝在古時如同結婚成家一般重要,若跪拜不適合常規情感的“尊師重教”,那在重大的拜師時刻是否合理呢?進而,我們需要問:如今傳統藝術、手工業等行業的師徒關系是否還如古時候那般重大?

傳統師徒關系僅次于父子關系,徒弟一入師門全由師傅管教,父母無權干預。要建立如此重大的關系,不用叩拜大禮不足以表達隆重。但是,整個社會風氣理念都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平等、自由、法治的觀念早已深入人心,一般職業技能不再只被少數人壟斷,現代的就業觀也已經建立。因此,如今傳統藝術、手工業等行業的師徒關系,雖不似一般教育中的師生關系,但也不復從前,更不應該與從前一致。那么,與古時候手工業等師徒關系相對應的叩拜入門儀式,與現在的拜師顯然是不相稱的。

表達尊卑依舊是跪拜最顯眼的標簽,而等級分明的尊卑觀念顯然是傳統文化中的糟粕。時至今日,跪拜既不適合表達尊師重教,也不相稱于當下的手工業等行業的拜師入門。個人若有強烈情感的表達,跪拜無可厚非,但是一個行業不能到今天還把它當成入門應有的規矩,并有組織地舉行跪拜儀式。不論是尊師重教還是拜師,都需要尋找一個更好的表達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