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腐需要“叛徒”，但不能光靠“叛徒”

近日，湖北央企中交第二公路勘察設計研究院有限公司職工胡劍兵，向南京市紀委和媒體曝光了一份該單位南京項目部給六合區交通運輸局等單位干部的“送禮清單”，送禮對象從局長、副局長、科長、一直到鎮村干部……目前，南京市相關部門已對這份“送禮清單”展開了調查。而曝出此事的胡劍兵則被單位同事罵作“叛徒”。（9月3日《法治周末》）

應該說，中交二勘院送禮風波再次印證了一些領域存在的官商勾結、權錢交易等腐敗“潛規則”，而涉事單位對于胡劍兵舉報“事出有因”的含糊回應，公眾也早已見怪不怪。不過，放置于時下轟轟烈烈的反腐大背景下，特別是考慮到習近平、王岐山等中央領導一再強調要遠離小圈子、破除圈子文化，居然還有人把胡劍兵的舉報行為視為對單位的背叛，甚至赤裸裸地指責其為“叛徒”，這背后的“圈子心態”著實耐人尋味。

不可否認，有人的地方就有圈子，但如果這個圈子威脅到公共利益，那么就非破除不可。令人憂心的是，現如今在某些壟斷行業、利益集團中間，講究圈子的觀念特別濃重。一些企業、機構甚至將本單位的利益置于法律規則、公共利益之上，以圈子內部的“團結”來規避外界的監督和約束，進而形成了一個“針扎不進、水潑不進”的封閉體系。但凡有人敢對此說不，甚至站出來自揭家丑，就會立馬被視為異類，輕則遭到同儕辱罵，重則還可能面臨各種打擊報復。

梳理近年來發生的類似事件，無論是舉報醫院里回扣成風的山東滕州市中醫院醫生楊國梁，還是被稱為“體制內不良現象反對者”的湖南江永縣交通局原副局長熊國劍，都因為背叛了自己所處的小圈子而遭到來自各方的排擠與歧視。甚至，前者還被當地衛生局“鑒定”為“疑有人格障礙傾向”，而后者更是一再被人懷疑為其他案件的舉報人，屢屢陷入“自證清白”的尷尬境地。

毫無疑問，這樣的“集體觀念”和圈子意識是不正常的，其結果勢必誘發某種“逆淘汰”效應，不僅讓企業、單位失去了自我凈化的能力和懸崖勒馬的契機，同時也進一步惡化了社會風氣。像此次送禮風波的“主角”，一個是國企，一個是交通局，兩者均為近年來腐敗窩案的重災區。尤其是后者，諸如“幾任局長前腐后繼”等早已不是什么新聞。在這個意義上，公眾其實非常需要類似胡劍兵這樣來自腐敗集團內部的“叛徒”，只有這樣的“叛徒”多起來，社會尤其是官場的風氣才能正起來。

當然，要想徹底改變權力市場的生態，光靠鼓勵體制內的孤膽英雄還不夠。一來，它需要進一步規范工程項目的招投標過程，壓縮政企勾肩搭背的空間；二來，對于被曝光的案件必須發現一起、查處一起，切不可“罰酒三杯”、不了了之；三來，應繼續深入推進簡政放權工作，限制政府部門，尤其是要害部門的權力，以營造健康、透明、法治化的營商環境。

畢竟，企業都是逐利的，倘若不請客送禮、憑本事競爭也能獲得項目，誰會沒事找官員“聯絡感情”？又有誰會愿意冒著丟飯碗的風險充當“叛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