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視官員迷信背后的公共性缺陷

四川雅安市委書記徐孟加日前接受組織調查，雅安建市以來第一次涉及地方一把手的窩案，已逐步進入司法階段，更多案情或將漸次浮出水面。據報道，徐孟加在主政雅安期間力推“西蜀天梯”工程，工程原計劃投資1000多萬，最終造價逾2000萬。西蜀天梯位于雅安金鳳山，總長226多米，坡度33度，總高差149米，共計11梯879步,每梯間都安裝了寓意深刻的浮雕。雅安官員和坊間都認為，這是徐孟加聽從風水先生為自己建造的青云梯。

雅安坊間對于徐孟加修建“青云梯”的沸揚傳言，孰真孰假？答案或許還需進一步證實，但無論如何，有兩個事實確鑿無誤。一則，“青云梯”西蜀天梯本身就是一架腐敗天梯。按照當地的宣傳，修建西蜀天梯不過是為了加速金鳳山公園的開發建設。但在修建過程中，為何后續投資卻增加千萬之巨？其中的貓膩和腐敗情形自然不難想象。二則，當西蜀天梯動輒被傳言為官員刻意修建的“升遷梯”，這折射出的顯然是官員類似迷信行為的不鮮見，以及民間對此的心知肚明。

西蜀天梯中的腐敗情狀，相信在未來的調查中將一一被厘清，所以相比于前者，后者無疑具有更大的追問價值。為什么一些官員總是心存迷信，甚至不惜重金去進行難以接受的討吉祥行為？中國科協曾經發布一則關于中國公民科學素質調查報告。報告顯示，通過對黨校和部分機關所做的調查發現，有2%的領導干部和公務員心存迷信，相信求簽、祈求神靈保佑等。2%似乎毫不足道，但倘若與我國龐大的官員數量掛起鉤來，絕對是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數字。從這個意義來說，官員迷信絕不是花邊與獵奇新聞，而是理當被慎重視之的公共議題。

不妨從發生學的角度來解讀。官員迷信當然首先緣于個體信仰的缺失，但任何怪誕行為的發生，都或多或少地有著現實的土壤。一些官員之所以熱衷于敬畏神靈，迷信風水，不過是殊途同歸地希望得到庇佑或指點“迷津”，以求得更快捷的升遷。不問民生而問鬼神，而這是否正反證出了現實官員升遷中可能存在的“悖論”：在一些升遷事件中，本應該最重要的民心和政績考核指標卻被忽略，一些潛規則或“模糊“規則卻運行于其中？當升遷之道不能契合正常邏輯，官員的認知偏離常態，寄望于風水或“神靈指引”，就顯得“順理成章”。

熱衷于“青云梯”，或許正因為現實留存著曖昧升遷道，但它又非官員迷信的唯一緣由。官員的迷信行為，往往亦是公共財政資金的揮霍行為，從報章上不難讀到揮金如土的官員迷信行為。揮金如土在大行其道地發生，權力的熟視無睹顯現得淋漓盡致。這些舉動隱喻的，只能是對官員財政權、決策權的某些監督空白。正因為對某些官員——特別是某些地方一把手——的監督事實上是虛置的，正因為公共財政的預決算制度沒有被完整地兌現，所以少數官員才能有恃無恐、無視納稅人利益，做出種種燒錢而荒誕的迷信舉動，官員迷信實乃權力無約束。

這篇報道最后感慨說，“權力最大”的徐孟加現在已無自由，在雅安他的一些下屬據說現在還在搜集他涉嫌犯罪的證據。可以肯定的事實是，關于雅安曾經一把手徐孟加的“青云梯”傳說，在當地暫時還不會消失。而于更大的范圍內，官員的迷信問題亦不會因為一次調查就此不再出現。“青云梯”事件必須給出一個真相，對于不容忽視的官員迷信舉動，公共缺陷的省思與制度的修復還請加速。

王聃（湖南 職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