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部大學”折射了中國大學的無奈

“某種程度上，中國只有一所大學，就是教育部大學，我們都是分院。”全國政協委員、中國礦業大學（北京）副校長姜耀東在這次兩會上道出高校行政化的尷尬現狀，直言：“不去行政化，大學就沒辦法辦下去了。”姜耀東委員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說，長久以來，困擾中國教育界乃至整個社會的“錢學森之問”，也是高校行政化的體現，高校校長有級別，大家都想當官，誰還愿意安心做研。（3月4日新華網）

其實早在2010年12月31日，中國人民大學張鳴教授就在南方網發表了《中國只有一所大學》的評論文章，針對南方科技大學校長朱清時不買教育部本科教學評估人員的賬，說過類似的話：“從某種意義上說，中國只有一所大學，那就是教育部大學，其他所有的所謂大學，都不過是這所大學的分部和分校。眼下，就跟這一輪的城市化把全國所有的城市都變成一個樣似的，全國的大學也正在迅速地趨同，到了完全同質化了以后，學生再考大學，也就不用填報志愿了。”

這話雖然有些偏激，有些刺耳，讓人聽了不舒服，但確確實實道出了中國當今大學的痼疾，折射出中國大學的多少無奈：大學的行政化、同質化，嚴重制約了大學的自我發展、自強自大，阻住了邁向世界一流大學的腳步。我們今天的大學，正在背離它的本質、要義，已然不是一個獨立于政府之外的學習組織、研究機構，而只是政府的附屬物，政府的辦事機構、工作部門，沒有自身的價值定位，沒有獨立的大學精神。

中國目前的大學管理體制類似于計劃經濟條件下的政企關系，企業的人財物、產供銷，一切由政府統籌安排解決，統包統分，統購統銷，企業按照政府下達的計劃組織生產經營，不計成本，不問市場，不愁銷路，不管效益。發展市場經濟20多年，雖然國家對大學畢業生不再包分配，走上了雙向選擇、自主簽約的市場化道路，但是在招生指標、專業申報、課程建設、科研立項、學歷認證、水平評估等方面仍然沒有完全放開，猶抱琵琶半遮面，權力仍然牢牢地控制在教育行政部門。大學的書記、校長，不管懂不懂教育，有沒有高校管理經歷，一律由政府直接委派任命。書記、校長就是政府派到大學的官員，按照大學的等級確定行政級別，只對政府負責，不向學校和師生負責。大學內部的管理機構，需要經過教育行政部門審批。大學實際上沒有招生、辦學的自主權，它只是在不折不扣地執行教育部的指示、命令。各大學之間同質化非常嚴重，模式趨同，缺少個性，缺少特色，缺少獨立精神。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大學是一個教學科研組織，大學的使命就是培養人才，大學的工作就是培養人才、科學研究、服務社會、傳承文明。我們必須厘清大學與政府的關系，大學不是政府的隸屬物，不具有行政職能，沒有服從政府的責任和義務，大學的一切活動都應該服從于培養人才的需要，服從于科學研究的需要，服從于傳承人類優秀文明的需要。

總之，“中國只有一所大學，就是教育部大學”，姜耀東委員的話讓我們深思，讓我們猛省。深化教育領域綜合改革，大學已到了非去行政化不可的地步了。我們必須痛下決心，加大教育改革的力度，首先要求教育部門必須學會放手放權，嚴格遵循教育規律辦教育，堅持由教育家辦教育，由教育家辦大學，那樣我們的大學才能柳暗花明，走上陽關大道，真正找到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