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經濟界的“人造危機”

春節，踏著小碎馬蹄走來，給神州大地穿上了一件安靜祥和的外衣，溫暖宜人；才剛剛融化掉親情久疏的堅冰，它又揚起馬蹄，驟然奔離，重又裸露出水泥森林那冰冷和粗糲的軀體。重返工作崗位的你，也許還沉浸在長假結束的失落之中，但如果再看一看久違的政經新聞，你一定會倒吸一口涼氣。

農歷新年期間的經濟世界，非但談不上“一馬平川”，甚至可以說是“馬失前蹄”。美國經濟數據慘淡，美聯儲首位女主席耶倫剛一上任就遭遇難題；歐債危機死灰復燃，日本經濟舊疾復發，新興市場風聲鶴唳。

平心而論，這是2008年金融危機爆發以來，我個人感覺最“凄凄慘慘戚戚”的一個春節，經濟世界、金融市場清一色的壞消息，幾乎沒有令人振奮的點。但有趣的是，正因為是春節，所以我根本沒有在身邊世界感覺到多少沮喪和驚慌，無論是專業同行，還是普羅大眾，都在春節光環的影響下屏蔽了經濟世界的負面沖擊。試想，如果不是春節，豈不又是“金融危機第N波”、“新興市場大崩潰”之類的論調充斥市場，攪得人心惶惶？

在我看來，這個春節，無意間做了一次難得的經濟試驗。經濟學最大的尷尬就在于，它沒法做試驗，但馬年春節和經濟混亂的同頻發生，無意間在中國制造了一個特殊的試驗場：媒體大多在放假，專家們忙著度假，而老百姓關注的焦點也從國事天下事徹底轉向家事。在這樣一個試驗場里，一系列負面經濟沖擊沒能在這個絕緣的環境里掀起多少漣漪。

這個試驗告訴我們，很多時候，危機是人造的，是放大而成的，或者換句專業點的話，是預期的自我實現。而有趣的是，這種人造的危機顯然是一種非理性的結果，但它的源頭，卻很可能是對經濟世界的理性觀察。

為什么會有這種奇怪的因果關系？因為信號太多，擴音太大，進而讓理性的信號源在擴散、傳播之中變亂、變雜，進而引致了非理性的羊群效應。而信號太多，是因為專業人士解讀欲望太強；擴音太大，則是因為個別媒體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沖動難以自抑。

繁雜、失真的信息大爆炸，不管它的起源是否理性和專業，最終帶給大眾的，只有噪音。而這個經濟試驗，不經意間把噪音還原成了真實的信號，它原原本本地告訴我們，全球經濟復蘇依舊是一個漸進、曲折的過程，而中國經濟正在走、且必須走的，只能是以我為主、轉型自立之路。

當然，這個經濟試驗同時也警示世人，遠離不必要的人造危機，專業人士需要克制解讀欲望，在信息量級尚不足以形成或改變趨勢之前，少做誘導性的推測；非專業民眾則需要控制獵奇心理，警惕眼球效應，更關注事實本身，用心感知趨勢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