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掉就近上學路上的“攔路虎”

追求起點公平，不是吃大鍋飯，也不是追求大家在低水平的起跑線上，而是優質資源盡可能地均衡一些。通過均衡，逐漸實現共同提高，使各類學校都有明顯的水準。如果不能拔掉就近上學路上的攔路虎，擇校費就難以絕止，教育公平就將是一句空話。

教育部昨日印發《關于進一步做好小學升入初中免試就近入學工作的實施意見》，要求落實義務教育免試就近入學要求，合理劃定招生范圍，有序確定入學對象，全面實行陽光招生，在加快均衡發展義務教育的同時，健全科學、明晰、便利的小學升入初中制度，規范招生入學行為，提高治理水平，促進教育公平。（1月27日《北京青年報》）

小升初，簡單的三個字，卻是許多家長的沉重心結。為了讓孩子上個較為理想的學校，全家齊上陣，絞盡腦汁，凡能想到的招絕不錯過。小升初的艱難路途中，不乏“三拼”現象：拼爹、拼錢、拼命。“三拼”的背后，不知洶涌著多少無奈與無助，又漫漶著多少憤怒敘事？小升初之難、之苦，是指上優質初中苦、上名校難，普通的學校并不困難。有人憤怒追問：“當公立學校被分為三六九等，怎么能要求老百姓在‘小升初’時聽天由命？”說到底，小升初所引發的社會性焦慮，濃縮了義務教育資源不均衡的斑駁現實。

此次教育部所提出的相關要求，大多屬于舊規重申，無論《義務教育法》還是《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都有較為明確的闡述。嚴明的硬性要求之所以在粗糲的現實面前敗下陣來，與其說各地情況千差萬別，很難“一刀切”，也很難一步到位，毋寧說各類既得利益群體已經深度固化，近乎堅如磐石，他們要么陽奉陰違，要么抗令不遵。既得利益群體主要有兩部分。一部分是握有權柄或能夠接近權力的人物，可以直接動用權力或通過得力運作，將自己的孩子送入名校，無需經過基本的考核等程序，哪怕孩子不成器，缺乏足夠才學，也能昂然進入名校之門。這對其他孩子來說，顯然不公平。某些實權人物通過掌控名校資源，還可以通過尋租與利益交換，在各取所需的灰色交易中，演繹了多少腐敗群像？

另一部分是稀缺優質教育資源形成的利益群體，包括名校領導和教師，以及一些管理部門的工作人員。名校熱得發燙，一些家長不惜血本也要把孩子送進名校，家長花的錢最終流向哪里，值得窮追究底。媒體曾披露一些名校校長落馬，被查出驚人的贊助費去向不明。還有細節顯示，想進名校不僅要付給學校贊助費，還要付給介紹人數萬元才能辦妥，誰能扮演介紹人的角色？也值得嚴肅追問。

均衡優質教育資源，持反對意見的主要就是這兩部分既得利益者，一旦分解名校的資源，實行削峰填谷，就淡化了名校的光環與魅力，既然沒有一枝獨秀的名校，各個學校的水平相差不明顯，家長也就不必擠破頭皮讓孩子擇名校。如此一來，既得利益者失去了權力尋租的機會，或機會大大縮減，自然一百個不情愿。

“現在觸動利益問題比觸及靈魂還難”，包括教育領域改革在內的各類改革，有時難以推進，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既得利益者的阻撓。教育改革同樣進入了深水區、攻堅期，難就難在觸動了固有的利益格局。這種格局并不合理，改革不能因為有阻力就遲滯或停留，正如李克強總理所稱，“再深的水也得趟，我們別無選擇，這關乎國家的前途和民族的命運。這需要勇氣智慧和韌性。”除了智慧與韌性之外，就應該對既得利益者動刀。誰阻攔改革，就應該問責誰；誰陽奉陰違，就應該將誰調離關鍵崗位。

此外，還須以嚴密有效的透明機制，防止暗箱操作的空間。有沒有實現就近入學？招生是否陽光？優質師資流動是否真正實行等等，都應該公之于眾，接受公眾監督。以師資輪崗為例，據報道，近年來安徽銅陵、山西晉中等地“試水”師資輪崗，效果可期，但其他地方并沒有推進，特別是一些大城市更是按兵不動，或者只是象征性地輪幾個，如此怎能取得良好效果？

沒有起點公平，就沒有義務教育均衡化。追求起點公平，不是吃大鍋飯，也不是追求大家在低水平的起跑線上，而是優質資源盡可能地均衡一些，免得強者恒強、弱者恒弱。通過均衡，逐漸實現共同提高，使各類學校都有明顯的水準。于此而言，如果不能拔掉就近上學路上的攔路虎，擇校費就難以絕止，教育公平就將是一句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