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豪”何以遍地生長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土豪”一詞走紅，引起人們的熱用、熱議，并衍生出一個語匯家族。

回到源頭，所謂“土豪”，則指錢多且動輒一擲千金的人，其實不僅僅是露富，而且富而粗俗粗鄙。孟子說“富貴不能淫”，“土豪”則恰恰相反，他們就是富而驕奢放誕，藐視規則，為所欲為。

近日有媒體報道，有土豪男在東北財經大學薩里國際學院一教學樓門口擺了100個蛋糕供人隨便吃。11月24日，江蘇揚州市某花店接到一份特別訂單，一土豪男要求用100張百元人民幣制成花束用來求婚，店主再三推辭，后在客戶的強烈要求下接下訂單。

而在浙江浦江縣，一位準新郎率領瑪莎拉蒂和奔馳S級組成的車隊，赴女方家定親。定親的隊伍里，還有18名壯漢挑著8888888元現金。

土豪有的是錢，對于自己有錢的事實，他們并不打算有所隱瞞，很多時候他們顯然是想痛痛快快地露一把富。不是一般地露富，而是直接用現鈔的形式，把人民幣扎成花，或者雇人用擔子挑著，在父老鄉親面前晃來晃去，像武松打虎后游街示眾，以求盡量聳動觀聽。

照老觀念，誰家準女婿用這種很傻的方式炫富，一定是丟人現眼的，但現在準丈人丈母娘顯然不這么想，相反，他們覺得自己很風光、很榮耀。準新娘也一定不覺得丟臉，而應該是滿心歡喜，充滿對未來人生的憧憬。

記得上世紀80年代，第一批發財的中國人喜歡說：“窮得只剩下錢了！”除了錢便一無所有，內心里感到空虛，這是那時的情況。

30年過去，情況似乎沒有太大變化。一方面，人們的物質生活更加豐富，可以花錢的物事越來越多。但直接把人民幣扎成求婚的花束，或者用擔子挑著跑到丈母娘家去，似乎成了現在的時尚，這在過去可能聞所未聞。中國人從單純有錢滑向了露富炫富，又由心靈空虛滑向粗鄙粗俗。

國外也有一種與中國“土豪”對應的東西，叫做“暴發戶”。但所謂“暴發戶”，不過是有錢而沒品位，我們至今沒有聽說國外有“暴發戶”雇人挑著歐元、美元或盧布去定親的新聞。

中國“土豪”多，得益于中國經濟的持續高增長。高增長，使社會財富總量不斷增大，有些人得到其中更大的一份，于是成了“土豪”。

一種可能的理論解釋是，“土豪”是才德與財責不匹配的現象。有才有德者在公平競爭中脫穎而出，才德與財責構成最佳配置，財富就會承擔責任，造福全體國民。“土豪”，意味著無才無德者分得最大財富份額，才不配財，德不配財，將有害于世道。

但把“土豪”現象歸咎于個人才德，很可能是錯誤的。由“土豪”觀之，我們一方面看到了經濟的高增長和財富的厚積累，另一方面“窮得只剩下錢”的問題一如既往。我們創富的手段、效果突飛猛進，但在其他方面，雖然30年過去，似乎還是沒有多大長進。

看著“土豪”遍地生長，我們既看到了人們精神世界的蒼白，還看到了規則、制度、公平公正方面的不足，這是“土豪”層出不窮的社會、文化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