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片也應有美好的價值觀

談一部電影，要不要談論它的價值觀？正在公映的《小時代》正面臨著這個問題。在片方看來，《小時代》的意義在于為年輕觀眾提供了一個好看的娛樂產品，且對產業發展有貢獻，因此具有劃時代的作用，討論價值觀有扣大帽子的嫌疑。而在影評人看來，《小時代》不加掩飾地推崇物欲，是一種惡趣味和病態的炫富。

在微博上，諸多大V對《小時代》形成了圍攻之勢，而包括郭敬明粉絲在內的年輕觀眾，則不厭其煩地解釋“你不知道他有多努力”。一部《小時代》，在兩個人群之間劃出了一道分水嶺。在這邊，是年齡偏大被罵成“老不死”的中年群體，在那邊，是年齡偏小被罵成“腦殘”的年輕群體。年輕人覺得，話語權被挑戰的精英群體惱羞成怒了，而中年人則認為，有義務教導年輕人學好，別被電影倡導的錯誤生活觀念帶到溝里去。

從人物、情節、技術等各個層面看，《小時代》確定無疑是部質量不高的電影，但爛片那么多，為何單獨這部電影的價值觀被拿出來說事？原因只有一個，它的價值觀體現還是太明顯、太清晰、太容易被一眼識破了。片方回避談價值觀，是因為他們自己明確地知道，主流社會不會容許影片以挑釁的姿態去拆除已經固化的傳統意識。如郭美美炫富一樣，每炫一次就會被追罵一次，《小時代》雖然沒有明著說自己就是炫富，但諸多鏡頭語言還是傳遞出影片的思想——這就是一個有錢人、有權人說了算的時代。

《小時代》的創作者或會覺得委屈：這個社會不就是這樣嗎？物欲侵襲下能獨善其身者有幾人？痛罵公務員者有機會不是也想擠進體制里？有了錢能有多少人會選擇清苦的生活而不去追逐大牌、名牌？……《小時代》的故事很大程度是和這個時代吻合的，但恰恰如此，它應該審慎看待自己究竟在倡導什么，德國作曲家舒曼曾有一句話，“藝術家的職責是用光明照亮人類陰暗的心靈”，電影的商業屬性不能成為其逃避彰顯主流價值觀的理由。

好萊塢出產了不少佳作，可同樣有數量可觀的爛片，尤其是在動作片領域爛片頻出，這些爛片可以是劇情爛、演員爛、敘事爛，但卻從來不敢在價值觀上有問題。好萊塢大片這些年看下來，無非是“美國夢”、“個人英雄主義”、“人性救贖”、“大團圓式的愛情與家庭”……這些價值觀是好萊塢千錘百煉總結出來的制勝法寶，雖然整體上看美國片的價值觀統統傾向于保守主義，但卻放之全球而皆準，每每能觸動人的心靈。美國式大片正是靠著越來越玄的動作場面和恒定不變的價值觀，才取得了在全球電影市場上的優勢。

和小說、繪畫等藝術作品一樣，文藝在為人們提供娛樂的同時，也像高爾基說的那樣，“喚醒他們靈魂中的羞恥、憤怒和勇氣，做一切使人能變得高尚堅強、能用美好圣潔的精神來活躍自己的生活的事情”。所以，世界上不存在沒有價值觀的電影，而且作為大眾化的娛樂產品，電影應為觀眾提供美好的價值觀，讓觀眾有所啟迪、有所收獲。所有電影創作者在立意創作一部電影之前，都要事先琢磨清楚：我這部電影究竟能給觀眾帶來什么？

韓浩月（北京　職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