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數周，上海本地菜和部分外埠菜出現了明顯降價。市內許多以前沒有蔬菜直銷點的菜場，近期紛紛開出直供鋪面或攤位。最可稱道的變化在部分居民小區，譬如筆者居住的小區，市郊菜農一大早把“農三輪”開進了小區。這些直銷小區的菜，既有菜農自種的，也夾帶著從本村其他菜農那兒收購的，東西新鮮，價格比菜場便宜一大截。

蔬菜直銷，居民菜農都得益。菜農個個精明，與其在地頭坐等菜販子“殺價”收購，不如自己或合伙做直銷賺頭大。可這等好事以往卻做不成，蔬菜安全檢測、“農三輪”不準入市區等都是現實障礙，背后則涉及多項行政性收費。其實，蔬菜安檢理當從蔬菜下種開始，等菜都運到居民家門口了再安檢已呈“馬后炮”，可在以往，“馬后炮”愣被某些機構作“當頭炮”使。

這年頭誰也不糊涂，上海菜價之所以有所松動，不外乎三大原因：本埠輿論壓力，促推政府加大種菜直補，外加老天爺幫忙，近期地產菜上市量增而菜價降；中央政府遏制通脹頒行“國四條”，上海出臺“滬七條”予以回應，市人大專門聽取市政府實施“菜籃子工程”進度匯報，構成促推政府加大投入的合力；行政收費環節有所讓利于民，蔬菜直銷之所以企業和菜農樂意嘗試，關鍵是省卻各道環節費，尤其是昂貴的攤位費和其他進場管理費。放在前不久，非但蔬菜進場直銷是奢望，直接進居民小區同樣會以影響衛生被拒之門外，實質障礙，則在居委會想雁過拔毛，卻不好意思下手——不然，菜價就沒有便宜可言。

筆者早年多次采訪過“菜籃子工程”，知曉蔬菜不同于其他商品，不能盲目依賴大市場和大流通。但這個常識性道理有人就是不信，寧可對“只要我們依靠大市場和大流通優勢，再利用價格杠桿原理，自然會吸引外地菜競相來滬”的形而上學深信不疑。結果呢，教訓說來就來，譬如今年剛入秋，“鲇魚”突襲福建，上海菜市的茄子、豇豆、長蘿卜三大當家品種，供貨量一下跌掉三分之二，供需缺口擺那兒，菜價不漲才怪！

上海在蔬菜供給環節屢摔跟頭，當汲取教訓還有很多。再舉一例，市郊大量菜地長出成片商品樓宇，直接導致菜地減少，地產菜供應能力逐年減縮。稻田不同于菜田，前者要變成后者，改造性投入很高，常年維護費用更高，菜地長樓宇，前期和歷年的菜地投入前功盡棄。若問地產菜供應能力還剩幾成——要不是最近菜價成為民生糾結，人們還很難讀到只占三成的官方數據。據市農委披露的最新數據，目前本市菜地48.9萬畝，綠葉菜15.7萬畝，地產菜日均供應量在8800噸左右，循這組數據計算，若將地產菜供給能力提升一倍，占到日均需求量六成左右，上海的“保菜”努力也得相應提升一倍。

上月21日早報刊發《抓緊重拾本市“菜籃子工程”》之“東方評論”，鑒于上海土地資源已極為稀缺，“重拾”有賴思維和手段之變：其一，借助本市國有上市公司數量多資本實力厚，以150公里為最大半徑，跨過崇明島上蘇北沿海灘涂成規模種植“上海菜”當成政策首選。這方面，光明食品和國盛集團旗下的“上蔬”已有所斬獲，但規模太小，政策鼓勵空間極大。其二，像早幾年抓標準菜場改建那樣抓蔬菜直銷，爭取在明年內，把直銷覆蓋到市區所有菜場。其三，長效最重要，切莫瞅著菜價有所穩定，政策扶持力度就隨之減弱下來。否則，日后再翻燒餅，政府和市民所支付的供菜和吃菜成本只會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