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銀行說了算，民眾只能說算了

最近，包括四大銀行在內的多家銀行紛紛將跨行取款手續費從2元上漲至4元，此舉引來輿論廣泛質疑。銀行方面表示，手續費提高與成本上升不無關系，發卡銀行對每一筆跨行取款都要支付3.6元，其中0.6元支付給銀聯，3元支付給受理銀行，發卡行自己吃下0.4元，此前銀行免收此項費用或者只收2元，都是倒貼客戶的。銀行業協會也出面表態稱，調整ATM跨行取款收費標準合法合規，建議客戶根據自身情況選擇交易。

按照這個邏輯，銀行其實可以在很多環節進行收費了。儲戶到銀行存款，首先可以收一筆進門費，因為銀行要支付一大筆費用來建營業網點；儲戶排隊，可以收一筆蹲位費，因為銀行需雇傭安保人員維護秩序；儲戶向銀行工作人員咨詢有關事宜，可以收取一筆咨詢費；儲戶存款，可以收一筆人頭費，因為銀行要支付臨柜人員工資；另外，零錢點鈔費也馬上可以恢復起來……凡此種種，包管銀行賺得盆滿缽滿。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銀行要是持這種邏輯來步步收費，也不是不可以。為什么沒有這么做呢？是因為銀行的所有成本都通過其業務模式得到了彌補。銀行的主打盈利模式是獲得存款和貸款之間的利差，開辦營業網點，包括設置取款機，都是為了方便吸收存款。由此產生的成本如果已經體現在利差之中，再單獨拎出來收費自然于理不合。事實上，區區幾文跨行手續費，對銀行的成本和盈利能力根本構不成什么影響。以工行為例，其在2009年實現稅后利潤1294億元，是全球最盈利的銀行。銀行要掙到多少錢才滿意？

一般來說，在一個充分競爭的市場里，有商家率先提價，幾乎就是自取滅亡之道。道理很簡單，一旦某商家提價了，其客戶馬上就會流向競爭對手。故而，沒有商家敢冒這個險。除非兩種情況，其一，市場被某個或幾個大商家壟斷，他們具有強大的定價能力，可以逼迫客戶就范；其二，商家之間聯合起來，形成價格同盟，約定一起漲價，并對敢于違反價格同盟的同行施加打擊。之所以發生所有銀行“同步”提高收費標準這種違反市場常理的怪現象，在我看來正是基于這兩方面的原因。目前工農中建四大行占據了絕對多數的市場份額，其它中小商業銀行很難對它們構成有效的競爭威脅。至于說各家銀行在這一過程中沒有達成價格同盟，反正我是不信的。出現共同漲價這種違反常理的情形，幾乎就是明明白白昭告天下，銀行之間已經達成了價格串謀，這顯然是視我國的有關法律法規為無物，有司應該馬上啟動調查程序。

天底下的價格，都是買賣雙方談出來的?？墒?，面對銀行之間這種心照不宣的共同提價，作為各自分散的儲戶，根本不可能聯合起來和銀行進行有效對等的價格談判。如今我國的銀行界就是這么一態勢，開辦銀行是嚴格管制的，存款利息是人民銀行規定的，如果儲戶覺得存款利息太低，想在民間進行自由借貸的話，則是“擾亂金融秩序”。盡管中國銀行業協會貌似公允地表示，調整跨行取款收費標準合法合規，建議客戶根據自身情況選擇交易。可是在這種態勢下，儲戶哪有真正的選擇自由？

（作者為浙江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