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現代城市,其實早已不以高樓大廈為榮。那么,我們的大樓為什么越建越高?我們的中央商務區為什么越建越密?說到底,是我們依然把其視為現代化的象征,視作一個地區一個城市發展活力的體現。

珠江新城是目前廣州發展最為熱點的地區,號稱廣州名片。但去珠江新城實地一看,這個被譽為最高檔的中央商務區,目前還在建設中,離最終開發成熟恐怕還有相當一段時日。與此同時,廣州其他地區的城市發展規劃藍圖也一個接一個出臺,新中央商務區、會展區、金融生態區等等,名稱不一而足,讓市民著實興奮。

但冷靜下來一想,真正的現代城市,其實早已不以高樓大廈為榮。特別是去歐洲旅游,高聳入云的高樓不但不常見,就算是見到,也發現其并不被當地人引以為豪。當地人更愿意向你介紹的是鑲嵌于山水風光中的人居社區和人與自然相互交融的商務環境。在我們亞洲,最發達的國家如日本、韓國、新加坡等地,其高樓大廈的高度也早已不是我們的對手。那么,我們的大樓為什么越建越高?我們的中央商務區為什么越建越密?說到底,是我們依然把其視為現代化的象征,視作一個地區一個城市發展活力的體現。

把城市建設等同于建高樓大廈,這種認識的危害已經日益顯現。按照這種認識和思路發展下去,我們的城市建設只會有所謂現代化的“點”,而不會形成現代化的“面”。我們的現代化走不出中央商務區,因為在其周邊,就是破樓舊屋,就是窄街短巷,就是城中村和過著城市生活的農民工。現代化只靠建商務區的“點”是實現不了的,最終必須通過對城市“面”的開發才能全面實現。否則我們就只能永遠停留于新城和舊區的城市“二元社會”中,我們的城市建設就會搞成夾生飯,市民的思維和行為也會因處于這“二元社會”的不同“元”而相互對立,社會穩定和社會和諧就只能是夢想,不能成為現實。

目前來看,我們這種認識和思路的改變還有相當的阻礙。一是由于過去我國實施的是一系列城鄉分割、重城輕鄉,保城市重點地區、輕一般地區的城鄉建設政策,這種政策的長期實施,已經造成了較為嚴重的城鄉隔離、新城與舊城對立之社會結構。這種結構使我們已經習慣了犧牲一部分地區和一部分人的利益,保少數地區和小數人利益的發展模式。二是由于我們在城市發展中還很難擺脫“政績工程”的不良影響。城市領導人都有自己的任期,有所謂“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政績要求,而體現政績的最快的方法就是打造城市新亮“點”,于是上一任領導可能在城市東邊搞個規劃藍圖,下一任領導可能在城市西邊再搞一個。在這種過分追求局部優先發展的慣性思維和追求政績的行政力量支配下,城市建設中的一些景象常常讓人哭笑不得。

一個城市的發展和一個國家的發展一樣,不可能只有一個模式,也不可能整體推進,所以各有各的特點,各有各的模式,且有先有后,有重點有一般,這本無可厚非。但如果一個城市發展,到了只講局部不講整體的地步,或到了為顯示政績不惜犧牲整體打造局部的地步,更有甚者,到了為政績做秀亂拋“空頭支票”的地步,這種“點”的發展就會變味,會變得對城市長遠發展有害無益或害大于益。說到底,城市現代化建設只有做到既有“點”亮,更有“面”全,以“點”帶“面”,互動發展,市民的幸福感才能得到真真切切的提高。

作者系中共廣東省委黨校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