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國的中產階層規模本來就不大,而且他們獨立性較弱,在各種權利與福利面前,也常常成為被剝奪與損害的對象。當社會為中產階層未能提供足夠的制度性保障,比如醫改乏力,房改失靈,這時候所謂的白領階層就不得不面臨著種種發展困境。特別是,諸如市場機制失靈、政府行政效率低下、公民社會發育程度較低,這一切,都容易造成中產階層的發展權處于貧困狀態。在這樣的情況下,中產階層自然很難真正往上走,擠入高收入群體,反而更容易往下走,返貧為低收入群體
近期,一則名為《80后極品葛朗臺曬收入和支出》的帖子在各大論壇上被爭相轉載。有很多網友爭相曬收入和支出,比拼誰更像葛朗臺。其中有一位上海80后青年叫劉亦人,堪稱是極品“葛朗臺”中的極品。此人月薪2萬,開銷只有區區500元。連上網都不舍得在家裝寬帶,找女友的要求是買房子首付共擔,否則免談。
“沒有最省,只有更省”,這是極品“葛朗臺”大比拼展示的白領吝嗇情境。不過,現在有很多網友都給予這些極品“葛朗臺”以理解與支持。所謂感同身受,這其實說明劉亦人這樣逼仄的生存狀態,并不是個案。這樣收入看似不菲的人,之所以會選擇“葛朗臺”的生活姿態,其實就是因為他們明白自己不過就是生活在一種美好的幻象中,命運也不過就像易碎的玻璃器皿,經不起生活簡單的摔打。
在今天中國,有著劉亦人這樣收入水平的人,無疑是可以劃進中產階層的。我大抵也可以勉強擠進那種所謂的中產階層。只不過,我從來也沒有感受到中產的小資與優雅,相反,我卻總是感嘆著“當家方知柴米貴”,為身上背負的沉重壓力而焦慮。我的父母,我的岳父岳母,都是失地農民,已經沒有收入來源,成為我贍養的對象;除了養老,我還得撫幼。四歲半的女兒就讀于本小區的幼兒園,每月就得交一千多元的費用。此外,房子、看病以及衣食住行,大大小小的開支,在把腰包掏空的同時,也讓心靈總是處于某種空洞之中。那時,我會害怕家人生病,也生怕親友借錢,有時也會把自己的生活搞得像“葛朗臺”那樣。
在我看來,中產階層變成極品“葛朗臺”,其實就是對未來無法預期下的一種保守選擇。不要再去簡單地以為現在的中產階層真的沉醉于自我滿足中,也不要認為他們對未來就真的充滿篤定信心。就像上海那個月薪2萬的極品“葛朗臺”,每個月的收入不吃不喝,恐怕也未必可以換到城區的一平方房屋。買一套房子就足夠他忙活許多年了,如果再碰上金融海嘯的狂風惡浪,再不幸遇上轉型期風險社會某個絆腳石摔個跟頭,這樣的中產階層還有可能守著所謂的優渥生活嗎?還能去真正行使現代公民的身份職責與時代使命嗎?
在這樣一個社會分層的年代,對于“中產”兩個字的內涵,人們也越來越有著理性的認識。比如,這絕不只是一個簡單停留在收入層面的概念,它還負載著政治、經濟、文化等多個領域的價值。事實上,在當今中國,中產或中間階層被賦予的社會穩定器功能,也越來越得到普遍認同。沒有中產穩定,當然也就沒有社會穩定。在這樣的語境下,中產階層如同玻璃般脆弱,中產階層的命運輕易就在住房、教育、看病面前發生重大轉身,然后如墜陷阱跌入底層的深谷,當然就是一種社會不能承受之重。
一個健康社會,應該著力培育發展中產階層隊伍,來形成一個“兩頭小、中間大”的橄欖型社會結構。今天中國的中產階層規模本來就不大,而且他們獨立性較弱,在各種權利與福利面前,也常常成為被剝奪與損害的對象。當社會為中產階層未能提供足夠的制度性保障,比如醫改乏力,房改失靈,這時候所謂的白領階層就不得不面臨著種種發展困境。特別是,諸如市場機制失靈、政府行政效率低下、公民社會發育程度較低,這一切,都容易造成中產階層的發展權處于貧困狀態。在這樣的情況下,中產階層自然很難真正往上走,擠入高收入群體,反而更容易往下走,返貧為低收入群體。
不要迷信中產,中產只是易碎的玻璃。這其實就是極品“葛朗臺”的時代敘事。在教育、醫療、住房等剛性支出面前,時下的中產往往失去抗御風險的能力,更無力再去探尋向上發展的路徑了。更何況,在現實語境下,中產階層是最容易遭遇“權力排斥”的群體,如果他們不能及時與社會上層權力結盟,甚至成為資本與權力的附庸,往往也只能被迫告別這種前后“兩不靠”的尷尬,滑入社會底層。顯然,這樣的中產階層,也無法擔當起政治參與與經濟自由的重大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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